第十七章 昼夜之门
伯河码头冲了过去。
阿黛尔忽然从失神中转过了视线,开口:“伯爵,麻烦你去帮我看看好么?——那条捞尸船上刚刚捞起的是谁?”
“好。”费迪南伯爵微微一震,不易觉察地皱起了眉头。
他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迅捷地走下码头,推开人群挤进去,往那个船夫手里塞了一个银币,取得了许可后,他低下头翻看了一下那具湿漉漉的尸体。只是一瞬,阿黛尔看到他弹簧般地站直了身子,塞给了收尸体的人几枚金币,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然后,便急急地朝着停在叹息桥上的马车走了过来。
等他回到马车上时,看到一滴泪水正从公主的脸颊上滑落,无声落入那束白玫瑰中。
“是拉菲尔先生么?”她的声音惨然,竟已是明白。
“是的。看起来很糟糕——”费迪南伯爵不得不承认这个噩耗,抓了抓脑袋,“船夫说他大概是因为在宴会上喝多了酒,深夜归来时从桥上跌入了水里,不小心磕破了后脑勺。在今天捞起时,已经至少在水里浸泡了三天。”
阿黛尔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凝视着怀里的白玫瑰,脸色极其苍白。
“我已经给了捞尸人足够的钱,可以办一个体面的葬礼。”费迪南伯爵低声叹气,“可怜的拉菲尔,除了艺术和情敌,他在翡冷翠一无所有。”
“走吧。”阿黛尔公主沉默许久,轻声道。
她从膝盖上的花束里抽出了一支玫瑰,伸手轻轻地将它投入了台伯河——桥下污浊的河水打着漩儿,很快吞噬了那一朵洁白的花朵。她能看到那个亡灵在船上凝望着她,哭泣着,拼命伸手,却无法触及那朵飘零的玫瑰。
马车得得而去,车厢内却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冷寂。
费迪南伯爵轻声:“公主似乎在没有看到尸体时,就认出了是谁?”
“是的。”阿黛尔忽地笑了,“因为我能看到他的灵魂在台伯河上飘荡。”
他哑然看着她,神色里不知道是吃惊还是失笑。
“不害怕么?伯爵?”阿黛尔抱着那束白玫瑰,凝视着虚空,轻声开口,声音飘忽冰冷,“下一个,或许就是你了。”
她终于转过头看着他,带着一种疲惫无奈的笑意。
“你可以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么?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哥哥干的。”阿黛尔低声的笑了,带着一点点悲哀和一点点愤怒,“那个影守‘雷’并没有离去。所有接近我的男人都被他奉命不露痕迹地处理掉了,从弗兰克到拉菲尔——伯爵和我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招摇过市,难道不害怕么?”
“哦,”费迪南伯爵的唇角掠过一个微笑,“我可以把这些话理解为公主是在为我担心么?”
“……”阿黛尔无语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对这个翡冷翠社交界里最著名的花花公子说什么才好——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上流贵公子的做派,佣傥风流,极尽殷勤。难得的是那种殷勤却并不引人反感,反而是恰到分寸和体贴得体的。
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不知道在女人堆里打过多少滚,应该是沾染了满身的脂粉味才是——然而,这个人却是反常的清爽干净,带着某种令人看不到底的莫测。
“我当然不希望看到伯爵有什么不测。”她抽出手来。轻声。
“哎,我本来以为公主会非常的讨厌我,”费迪南伯爵笑了起来,用一种坦率地语气道,“我不像那些您所钟爱的艺术家,光会挑些好听的来说给您听,我是一个直接简单的人——在开诚布公地说出接近您的意图之后,我想您一定是非常厌恶我的了。”
“哦,不,不。”阿黛尔摇了摇头。笑了,“正好相反,正是因为伯爵一开始就那么坦率,我才记住了您。比起那些用各种理由掩盖自己内心、带着面具生活的人,伯爵您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