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
洛盈沉吟了好一会儿又问:“……和地球有没有关系?”
安卡也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我觉得有。”
他没有继续解释,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洛盈的担忧越来越强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消息了。安卡的飞行中队是空军第五中队,平时是工程飞行队,只执行卫星运输和空间巡航,但是一旦遇到问题,即可迅速改装配备,获得强大的战斗力。洛盈小时候见过一架运输机在快速机械改装中变成一架战斗机,五分钟就能开火。那时她才七岁,惊讶得合不拢嘴。她好像看到平稳运行的生活下面,还有另一副看不见的隐秘面容。
她不知道安卡的消息在多大程度上预示着有战争的危险,她不希望开战。她在地球上度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历程,重要程度不亚于火星的童年。无论如何,她不希望看到那里被战火侵扰。无论谁胜谁败都不想看到。
坐上隧道车后,只用了短暂的几分钟,洛盈家就到了。安卡陪她下车。两个人站在小径上,洛盈看着安卡。他的眼睛是蓝的,常常带着散漫的心不在焉。她看到他鼻梁上有一丝细叶,伸手替他拿掉了。他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她,笑了一下。
“回去早点儿休息。”安卡叮嘱她。
洛盈温顺地点点头,说知道了。
“别想太多了。”他补充了一句,“你还是你。”
然后他和她告别,转身上车走了。洛盈一个人站在花园里,静静地又望了好一会儿。
她知道,他是那种大事说成小事的人,如果他说和费茨中尉口角,那么多半是很激烈的冲突。究竟出了什么事呢,她静静的在心里思量。
有一些话,她和安卡之间从来没有说过。
她还记得五年前在地球上第一次踏出航站楼时是怎样的情形。那时迎接她的是潮水一样轰鸣的引擎。她后退了三步,目瞪口呆。地球的天空穿梭着大大小小的私人飞机,从天顶到地面,往来穿梭,飞快凶猛,机翼掠过摩天楼,惊险地交错,相互擦身。她抱着行李,像在洪水中抓住一块礁石。天空是灰色,不是她熟悉的暗蓝,也不是风沙中的橙红。一切都在轰鸣,音量忽大忽小,广告画四处闪烁。千百人像潮水,从她身边经过,快得像呼啸的幻影。其他孩子都向前去了,伙伴在叫她,领队的地球官员也在大声叫,但她却走不动,僵在原地,紧抱着行李,焦灼的各种声音震耳欲聋。有人撞了她,行李掉在地上,仿佛山石轰塌。
那个时候,一只手从前方伸过来,捡起她的行李挎在肩上,拉起她的手,只说了一句,咱们得快点儿,前面都走得远了,就开始拉着她在人群里穿梭,辨别牌子越过人群寻找领队的身影。他专心致志,目光锐利地四下张望,嘴里偶尔吐出一两句判断的话。他们很快就跟上了队伍,将她安全地带进了新的世界。那一天他只笑了一下,但是从那天起,她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容。
花园里绽开的花朵繁茂生长。非洲菊越来越茂盛,大叶子在她脚边蔓延,几乎要将花畦边的小径遮盖。
※※※
洛盈推开家门,一阵激烈的谈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谈话声来自小客厅,里面似乎聚集着不少人。
她怔了怔,但只听了几个词,就意识到屋里在谈什么。她的心跳加快了,静悄悄地走到小客厅门口,站在门的一侧,屏息听屋里的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偷听大人讲话,心里带着怕被发现的忐忑和愧疚,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
屋里的声音大部分她都熟悉。从爷爷搬到她家之后,这些叔叔伯伯就常到家里来。一个大嗓门是鲁瓦克伯伯,他是水系统总长,一只耳朵是聋的,交谈时总是侧着头,声音极大,却最怕别人看出自己耳背。说话很快的是拉克伯伯,他是档案馆长,总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