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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那是当然。”林少湖向老头儿鞠了个躬,掀开地窖的隔热帘走了出去。

    老头儿望着直发呆,问学生们:“大半夜的,他去哪儿?这姓杨的还开膛破着肚呢,虽然还有别的技师在,但法医都这德行?”

    数日后,重庆。

    “嘉陵江、长江、解放碑,”林少湖止步,回头,“别躲了,你们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大叔与豹子从电线杆后讪讪地出来,大叔抽打豹子,埋怨说没事长这么大的头做什么,你看一下子就暴露了。他告诉林少湖:“哪里哪里,顺路而已。”

    林少湖说:“我要去歌乐山。”

    “巧了,”大叔说,“我们正好也要去。”

    “我突然想过江。”

    “哎呀,真是无巧不成书,”大叔说,“我们也要过江。”

    “看看时间……还是先吃饭吧。”

    “哎呀,少湖知音也,我们也要吃饭。”大叔说。

    林少湖挑起眉毛:“我看出来了,你们没钱吃饭了。”

    豹子赌气说:“本来有钱,结果全被他抢去买了个破罐罐!”

    “你懂什么?”大叔怜爱地抚摸着怀中那只酱菜缸,然后对林少湖谄笑:“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反正什么都是辣的。

    林少湖从第一口就开始呛咳,咳了五分钟还没能咽下去。

    “经不起考验!”大叔抢过他的碗,“拿来给我!”

    码头上浓雾弥漫,小食摊子就摆在江滩上。来来往往的挑夫棒棒,赤膊光脚,精瘦而健壮。他们扎着麻绳,提着扁担,沿着湿滑的石阶下来,向老板买上一碗酸辣粉,呼噜呼噜灌下去,发一头大汗,酣畅得很。

    大叔坐在一条三腿板凳上依样画葫芦,自我感觉豪爽极了;豹子直喷粗气,对林少湖张开嘴,问:“在不在?舌头还在不在?”林少湖斜斜看他一眼,豹子打个激灵,躲到大叔身后。

    小食摊老板说:“雾散了,快开船咯。”

    林少湖迎着江雾,看见隐隐绰绰的山城,感慨说:“水墨画一般。”

    大叔说:“你看是泼墨山水,当年我看,可是生死场。”

    林少湖问:“你来过?”

    “是抗战。”大叔说,“南京沦陷后,师父带着我从水路逃到重庆,结果一来就赶上了大轰炸。当时也是夏天,我们坐着一只小舢板,在江中心团团打转,就是靠不了岸。头顶上日本人的飞机隆隆作响,船舱里淹着混浊的江水,老弱妇孺,哭成一团,这份绝望与生不如死,你们总算是不用体会了。”

    “唉!”大叔长叹,“过去了!毛主席说,俱往矣!”

    林少湖审视着他,然后问:“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叔啪一个敬礼:“报告警察同志,我是夏明若的舅舅。”

    “报告夏明若的舅舅,我是仵作,不是捕快。”林少湖是何等人物,早八百年心里就有数,便笑着说,“你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和你去一个地方,云南。”大叔举起他的酱菜缸,“我的徒弟笨得很啊,看不出这是元代的东西。云南深山里也有这么一个东西,叫我朝思暮想。”

    “太子墓里就没有吗?”

    “有,”大叔说,“但我不能拿。还有,那不是太子墓。”

    “我看了报纸,据说是亲王墓。”

    大叔摇头大笑:“这帮考古的!这肯定不是李老头子说的,他那老学究不会说这么没谱儿的话。”

    林少湖凝视他:“你知道是谁?”

    “我知道。”大叔说。

    “是谁?”

    大叔说:“去看墓志。”

    “没有挖到墓志。”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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