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回去。
进了酒店,辟尘气呼呼地在客厅里等着我,面前放了一大碗没有加入绍兴黄酒的猪手,看到这个,南美说的那个吉字有手没有手的话又涌了上来,回头我就问:“刚刚测那个字,到底怎么说?”
她向辟尘摇摇手表示久别重逢,躲过一串对方用于欢迎光临的连环枕头,把嘴巴一张,足有脸盆那么大,扑上去几口就吃掉了那碗猪手,然后才含含糊糊地把刚才那几句狗屁不通的话又念叨了一遍,听得我鼻涕眼泪,呼之欲出。要知道我身为人类中国种的一员,居然在汉语这个课目上被一只完全身残志坚自学成才的狐狸考倒,其羞愧程度岂是无地自容可以言表的?我几乎要跑到外太空才行。
此时辟尘过来,在狐狸肩膀上拍一拍,为我解围,它说:“狐狸,你晓得啦,猪哥没读过什么书的,你要是有话跟他说呢,麻烦你用白话文罢。”
南美顿时对辟尘肃然起敬:“哇,三日不见,如隔三年,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绉绉的?”
辟尘叹口气,血泪辛酸,涌上心头:“南美,不瞒你说,你走了以后,为了让小破的期末考试及格,不要说,我连《孟子》都背了: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为了龙虾,两者都不要也。”
这两只野兽居然搞起了文化交流工作,我在一边如何捱得住,翻身下地,拿个沙发垫子垫着向两位知识分子磕头:“求求你们行行好,别糟蹋古人了。”
它们让我免礼平身后,南美耐下性子跟我讲:“吉字表面是正字,但是问到行运,与之相涉的就桩桩件件都不顺,无人援手,固然行路艰难,有人襄助以后,也有相生的烦恼。猪哥啊,你和辟尘来东京,到底做什么?小破呢?”
一提起小破,我真心痛莫名,呆呆坐下来,咬着手指不作声。南美是多么冰雪聪明的狐狸,见到我这个德行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猪哥,不要太伤心,说不定他觉醒以后,还记得你呢?想想,达旦叫你干爹啊,多么心旷神怡啊。”
哎,要是真的如狐狸所言,这个前景倒也是个指望。不过我要赶紧离开东京才行,要是厄运之蝉所言不虚,过两天我不但做不成干爹,多半已经被人干炸了。南美听得纳闷:“怎么说?”当她听说我和辟尘在赌场的遭遇,顿时脸色大变,一拍大腿:“糟了,我刚刚就想呢,生意这么好有蹊跷啊,卖便宜了卖便宜了,亏死我了!”
卖便宜了?什么啊,倒卖厄运之蝉?你不是进化得这么夸张吧!
她告诉我,这几天从东京外撤的低级妖兽和精灵非常多,多到了要通过黑市炒卖吸血鬼边界通行证的地步。
我眯起眼看老狐狸眉飞色舞的得意劲:“南美,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她嘿嘿笑两声,奸诈嘴脸表露无疑:“我没做什么,我就倒卖了几张通行证。”
我就知道,敢情刚刚说的“卖便宜了”就是指通行证了!看我悻悻然的样子,她安慰我:“猪哥别小气啦,最多你要的时候我八五折给你。对了,厄运之蝉什么颜色?你好像还说到了黄金使者?五运同绝里面的黄金使者敛?犀牛啊,你都有好多年没见到它了吧?”
我瞬间把眼睛瞪到有铜铃那么大:“你认识?犀牛也认识?你知不知道它叫风之辟尘,风之辟尘是什么?”
南美摸了摸头发,脸上居然出现那种小偷被当场抓住的表情,一看就没什么好事。她吞吞吐吐地看着辟尘,问:“喂,这么久了,猪哥都不知道?”
辟尘小心翼翼地摇摇头,耳朵耷拉下去。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表示它很心虚。
南美皱起眉头:“现在才告诉他,他生不生气啊?”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因为,我已经生气了。
还是说,我伤心了呢?
我少年之时,和我最亲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