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伦敦烟火与蚯蚓的往事
一六六七年,伦敦。
烈焰屠城。
劫后废墟上,无名轻俏黄花悄然盛放。
灿烂如生命,蔓延如洪水,靡靡簇簇,铺天盖地。
除不尽,剪不断,挖不绝。
而后倏忽之间,影迹绝踪,周天不见。
一直到一九四五年。
再见大火。
再见花踪。
它带来血色焰光。
伦敦烟火。
火之花的芳名。
这声音穿入山狗耳里,生生吓了他一个屁蹲,随即鱼跃而起,刹那间穿过桃树边那大片空地,一头窜进了温控中心。他定睛一看,嘴巴张开就合不上,面前黄花如布,铺了满天满地,将温控中心六面墙壁,掩映得如同肝炎三期。地板上三条小嗜糖蚯蚓得意洋洋盘着,一条碧绿,一条桃红,一条银灰,各自摇头摆尾,神情得意之极。碧绿蚯蚓一见山狗进来,立刻向他招呼:“看看,看看,大功告成也。”山狗团团转了一圈,意外之极地喃喃:“好像是真的啊。”想到什么,立刻很警惕的四处看:“哪里要起火?规模大不大,我去叫科研楼里的人准备逃跑。”桃红蚯蚓摆摆头:“不用啦,这是改良品种,不会没事就起火的。”银灰蚯蚓补充了一句:“就算要着火也已经着过了。”它说到这里蓦然打住,眼睛往山狗下半身瞄了瞄,改了话题道:“狗啊,你的内裤应该买了吧,旧的那些不要了算了。”山狗惨叫一声:“你把我的衣服都烧掉了?”碧绿蚯蚓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辩白:“只烧掉你的内裤嘛,谁让你放一堆在温控值班室的~~”山狗瞪了半天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那不是你们说植物改良需要一点棉纤维吗?”
不要为已经烧掉的内裤而哭泣。作为一个接受过初级义务教育的人,山狗很快就想通了这一点。抹了一把英雄泪,他继续去看那些黄得十分诡异的小小花,持之以恒地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占领它们可以探测到的一切领域,空中地上,角落天花板,就说话的当儿,已经把三条蚯蚓包成了草编木乃伊,并且爬上了山狗的脚背,正不屈不挠的向他屁股上爬去。山狗顺手扒拉一下,居然拉不下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尊臀变成一个箩筐。赶在嘴巴也被封住以前,山狗大喊出来:“你们想怎么样?”
碧绿蚯蚓奋力从黄花藤蔓中把自己的头挣出来,严肃地说:“狗兄,莫非你想赖账?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的,这玩意一培育成功,我们就要走人。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虽然不是君子,不过我们愿意免费帮你改造。”
山狗白它一眼,郁郁地说:“我又不是一个番茄,改个虾米。”他想想没奈何,拖着那一砣黄花藤蔓,艰难地挪动脚步,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无限惆怅的想,当初这个赌可真不该打啊。可是谁能想得到呢。伦敦烟火,本来是炽天使显身的神圣道具,只会在极为罕见的大型火灾后短暂出现。人间根本无迹可寻。桃红它们,不过是三条嗜糖蚯蚓而已,竟然侵占了上帝的专利,在实验室里凭空培育出了伦敦烟火,始料不及,始料不及啊。
很多年前,撒哈拉之眼只是地图某个点的名字。后来,这个点上多了一座帐篷,孤零零的矗在沙漠中心,里面住着一个伟大的猎人,就是山狗。
在这个帐篷的周围,密密实实生长着一圈牛高马大的仙人掌,它们将帐篷围得滴水不漏,对帐篷内的一切风吹草动皆虎视眈眈。因为它们,山狗想出个门都变得相当之麻烦:首先他要从里面动手,一点点把双层帐篷布拆下来,四角对折,仔细地包裹在身上;接着活动顺溜腿脚,千万不可中途失足或膝软,最后一声大喝,奋起血气之勇,蒙头往外猛跑上两公里再停。如果他的打包工夫不过关,不慎露出了一点屁股或脚踝,那里就会被射成草船借箭的标本。逃出射程之后,将披挂解下随便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