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么远都给我看到无数怪影憧憧正窜来窜去,似乎在围着什么载歌载舞,煞是热闹。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我,否则做人有什么乐子可言。我月子也不坐了,抖擞精神,放开腿脚,正对那高台狂奔而去,心中暗自祈祷目的地最好不要再跟我捉迷藏了,虽说恢复神速,我也是新科产男,震动总归不利。
这次老天爷好像回到了服务区,一下就受理了我的申请。那高台稳稳矗立,不动如山,一步比一步更近,渐渐丝竹之声飘来,夹杂着声势颇为惊人的喧闹,这个派对的规模看来不小。我赶紧停下来检查了一下衣着,完了,身上是睡衣,材质全棉,式样连身高领,袖口还有两团磨损,就是再过一万年,国际时尚界都不会推荐该款式作为夜生活必选的,再想一想,就算我偷了查尔斯王子的礼服来穿又怎么样,难道瘪三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一念至此,立刻释然,继续狂奔。
奔到高台下,口袋里发出滴滴声,是那本,不晓得是不是没电了。我一边摸口袋,一边犯愁地四处瞄,这台子坚实无比,外表光滑如镜,而且高不见顶,我只仰头一看,头发便掉了几根,不要说电梯,连可供猴子攀援之处都欠奉,除非有翅膀,否则绝无可能爬得上。不过,人家有翅膀我认了,金色蚯蚓那位仁兄,你要是在上面的话,请问你怎么上去的?放个大风筝吗?
所谓白天莫说人,晚上莫说鬼,今后连动植物也要列入禁忌范围之内,否则怎么解释我念头才一转,一只光溜溜的金色蚯蚓头就冒了出来?它对我招呼:“哈罗!”然后说,“你醒啦。我对你用了冰地芦荟极速复原膏,感觉还不错吧?”
之后我就要纠正一下,原来一开始对我说哈罗的,不是金色蚯蚓,而是它尾巴上卷的那老大一朵蒲公英。
蒲公英都学会了说哈罗,其他事情应该也不在话下。一分钟后,我很顺利地克服了爬墙技术不过关这个问题,悠悠然坐在蒲公英花蕊上,白日飞升,刷的一下就飞到了高台之上。
一跳下地,我迫不及待打望,哇靠,原来这里在举办烧烤晚会,周围窜来窜去、嘤嘤嗡嗡都是些怪东西,倒也算了,最吸引我视线的,正矗在台子中央。
台子中央,树了一个不知以什么材质制成的米字架,乌黑沉实,底下层层架设圆形柴火,簇拥成一个巨大的火堆,架子最高处被高高供起的,一不是耶稣,二不是菩萨,三不是圣女贞德,而是好大好大一块鲜美肥嫩,正烧到将好未好,令人一看就垂涎直下三千尺的——叉烧。
我眼中含泪,心潮起伏,目不转睛地瞻仰那块叉烧,此时就算天摇地动,都无损我那片纯真的深情。金色蚯蚓在一边放蒲公英自己去玩,爬过来和我一起欣赏,顺便问:“想不到生出来这么漂亮吧?”
我顿时两眼发黑:“什么?这是我生的?我这么没积德?”
骂人没用,就说你妈生你不如生块叉烧。我现在真的生了一块叉烧,漂亮到什么程度都好,我怎么对祖宗交代啊?
金色蚯蚓说话,气我个倒仰:“你倒想得美,有本事生叉烧,什么饥荒都饿不死你啦,看看,你生的是那个。”
顺着它的尾巴指示一看,在米子架中间两条横杆之上,原来还各放了一个小小的雪白婴儿,粉嫩嫩眉眼带笑,好不可爱,小手小脚一荡一荡,眼看就要被蜿蜒而上的火焰吞没,我这一下顶梁骨上走了真魂,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拔脚就想冲上去,被金色蚯蚓一个绊子拦下,跌个狗吃屎。趴在地上我放声号哭,无比悲愤:“没人性啊!没天理啊!黑暗啊!地狱啊!”
金色蚯蚓一听就知道我在琢磨什么,表示强烈不理解:“你脑子进水吧,那是草命婴,不是真的。”
附带技术分析:“以前下地种出来的,皮肤又黑又黄,怎么漂都不够白净真实,监狱当局从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