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月升,霜火,厄运
一位泰摩拉神的教士。掌管幸运的女神啊,她一定将他们所有人的好运都带走了。他摇摇摆摆地往前跑,还不太习惯自己突然有半边没了分量,左右不太平衡。等跑到利剑前面,他又把剑拾了起来。
还没等派雷勒站直身子,火烧的痛苦再度袭来,他重重地跌倒在岩石上,尾椎骨先着地。他的靴子空空荡荡地原地打转——诸神啊,那东西又夺走了他的腿。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想动弹,他残存的那支腿徒劳地在不平坦的石头上扑腾,手中的剑也使劲比划。迷雾靠近,沿着他的剑尖,呈螺旋型,一圈一圈地往下,向他的身体靠近。派雷勒发出绝望的长嚎,用力把剑往地上砸了两次,有一次差点把剑刃都蹦裂了,他也毫不在乎。他就要死在这里了……一把完好无损的剑,对一个垂死的人,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迷雾再度沾沾自喜地朝他扑来,它叮叮当当地响着,派雷勒恐怖地蜷缩起身子,继续用剑砍——他知道这没用,但他亦不愿束手无策地白白等死。灼热感再度降临,这次它的目标是他残存的那支腿——他无能为力地在原地打转,用那把毫无用处的剑使劲乱砍。每次只夺取他的一肢——是的,它在玩弄他,无情地玩弄他!
难道这怪物打算把他弄成一团肉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弄死自己吗?
他喘了几口气,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仰望着对这惨剧漠不关心的星空——他已经知道那答案了:是的,它要慢慢地折磨他。
派雷勒盘算着那团迷雾准备花多长时间来弄死他,接着又转念一想,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他甚觉悔恨,为什么人们总是在垂死的关头,才明白死亡并不是一件值得在乎的事情呢?它只是必然发生的事实,不是凡人能够改变的。
他是……他是派雷勒·艾蒙塞·东拉斯,“开垦认可日”历法之七百六十七年初夏,被可恶的大公爵霍洛斯托邀请到这片蛮荒之地。而他,即将死于这块冰冷的岩石之上,无人哀悼,无人纪念,唯有他所有已死的战友围坐在他身边。
好吧,谢谢你们,上天所有的神明。
派雷勒临死之前,脑海里闪过的最后念头是:他真该记得那些星星的名字,那颗……还有那颗……还有那一颗……
摩多科家族的地窖长满簇叶丛生的大荆棘,爬山虎,弯弯曲曲畸变的树木。虽然过了几个世纪,这里的防护魔法依然强大得不可思议。
摩多科家族,快活的精灵和人类的混血族,以其魔法之强大广为人知,但费伦大陆上早就失去他们的下落,至今已有一百一十六年之久。对此结局,很多人都深感满意。再也没有足可制衡西门城国君与贵族的强大魔法,再也不需要对那些混血儿表示友好和礼貌。他们太优雅,太英俊,太有学识,太过聪明,甚至太快活了——而且最坏的一点是,他们对统治之道的公平与诚实,都太过执着以求。在被魔法紧闭的大门上甚至刻着这么一句话(很明显,它出现的历史,比大门要短得多):凡执着者,皆落如此下场。
伊尔明斯特对这句道德箴言冷冷一笑,他用最强大的魔法推动大门,字迹很快化做尘埃,紧接着,大门后许久未经考验的防护法也消失了。黎明很快就将降临西门城,在城里的人们从睡梦清醒之前,他希望自己能安全地进入这座大宅的私人墓穴。
靠在墓穴外墙角的卫兵们打着呵欠,继续安心地开着小差,打着瞌睡。伊尔明斯特身形一闪,人已进了地下门。前面是一条排满雕像的小路,通往大宅的数道内门。但方才踏脚上去,他的魔法就唤醒了多得不可思议的机关和陷阱。这只是侍奉蜜斯特拉所要求的小小考验……但蜜斯特拉的这些“小小考验”,常常是成群结队的出现。
伊尔明斯特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作为神选者,他正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