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梦
依沉醉的气味。
太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言语里不辨悲喜。
“你的技艺的确胜过照浪。其实我想要的,并不是镜花的容颜。”
“易容不过是人心的药。人心不满,再改变容颜,仍是欲壑难填。若人心死了,药石无灵,我也不能回天。”紫颜朝太后施了一礼,肃然的面容端凝如山,“在下不过凑巧用对了药。”
太后微笑,淡淡地道:“你是说,我还有得救。”
“不敢。”若是心死,药石无用,谁也救不得。他冷冷地于心底回了这一句。
太后凝视紫颜,他不仅在易容,更在易心。当心事变幻,他的易容术即可拨去迷雾,直指人心。
“来,你与我出去见他们。想来此次,照浪该输得心服口服。你既赢了,有何心愿要我答成?”
“草民只想知道,茜草究竟是不是自愿自缢。”
太后沉默片刻,道:“是我下的旨。”
紫颜向她磕了一个头,“草民别无他愿,请太后善待茜草家人。”
太后奇道:“我的承诺可让你有数不尽的富贵,或是办成人力之外的大事,为何你只有这个小小要求?”
紫颜露出稚气的笑容,“在下一不愁吃穿,二不怕难事,茜草既经我手易容,便要满足她的心愿,这是我一向遵从的道理。请太后成全。”他的心远远遁开这一切,疏离地遥望眼前的朱帘金绣。这么近,那么远,这重重宫阙,依然冷漠如斯,他没有半分留恋。
太后若有所思地道:“若早知先生有此本事,茜草也不必走这一条路。好,我答应先生。”
“谢太后。”
紫颜与太后步出内室。照浪一见他的面,便知输却了这一仗。怎知高明的易容术,不须在求易容者身上出手,亦可令人达成所愿。
不甘心,却欣赏。照浪不怒反笑,朝紫颜抱拳,“你果然比你师父强甚!有你在世,这人间也不太寂寞了。”然后向太后行礼告辞。他出入宫禁自在顺畅,侧侧冷眼看了,暗记在心。
紫颜和侧侧随后出了晴翠园。他一路默然,如一片薄薄的月光没入轿中,用漆黑的夜色包裹起全身。侧侧随后上了轿,掀开轿帘,夜星如眨眼的孩童,清凉的晚风吹来,她心头一快,连日的警醒终于松懈了。
看着紫颜的轿子在前一颠一颠上下跌宕,就似前途不可测的命运,起起落落。她心下却再无畏惧,就这样跟随他罢,去他想去的地方,不问究竟,不问凶吉。
任由夜色如尘埃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