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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葬
多少黑心钱。”炎柳嘀嘀咕咕抱怨,却也不再拒绝,依旧不死心地拉扯面皮,想要撕开这张脸。

    当今天下最有名的堪舆师墟葬,竟在月夜中暗暗蹙眉,无人能看清他的愁容,如新月上的缺角,华灯下的暗处,往日风流蒙上淡淡阴翳。他眼前浮现出一个不吉的卦象,暗自叹了口气,紫颜很早就送过他三张面具,不知道,能不能趋吉避凶,躲过这一灾?

    想起紫颜终年无消息,不知是否起死回生,他又是一叹,了无心思,朝炎柳挥了挥手。

    “你赶快找个馆舍投店,我也寻个地方落脚,这一路,还会有不少麻烦。”

    “出了北庭关,天大地大,谁找得到你我?”炎柳轻慢地冷哼,以他的身手,若想隐于茫茫北荒,再容易不过。如今易容成墟葬,却是声势越张扬越好,不得不自找麻烦。

    “要不是棘手的事,我怎会请你出山?”墟葬笑得不怀好意,没心没肺。

    炎柳不快地踢开脚边半把断刃,想想此行甚是憋屈,忍不住道:“喂,你说过不会有性命之忧,对不对?”

    “是,这回我死不掉,你放心。”墟葬故作感激地看着他。炎柳今年诸事皆宜,北行更有意外之喜,因此墟葬放心叫他便宜行事。

    “呸,谁问你了?我问的是我!我没事就好,管你死活。”炎柳翻了个白眼,峭寒轻透,他缩起脖子,又紧了紧衣角,“北荒这么冷,你还要我穿纱衣!飘来飘去像大青虫。我明天就换成袍子。装什么翩翩佳公子,要脸不要命,万一受了风寒,不等皎镜那个庸医赶来,我就断气了。”

    墟葬扑哧一笑,温柔的目光比月华更为莹润,恢复了往昔倜傥的气度。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一来夜色漆黑,二来炎柳根本不睬他,气冲冲一个人往前去了。墟葬凝视他的背影,伸手在袖中摸了摸。

    “银票带得不够多……唔,但愿他别翻脸。”

    他自嘲地笑了笑,略有忧色地往四下里一瞧。远处一声猫叫,无助胆小,像是察觉到他的晦气,远远避开了。此时此刻的墟葬,仿佛山野孤魂,无处可去。

    清冷的夜风拂面,碧缥暗花纱的薄衣被寒风一剪,便如落叶飘零,果然经不住这寒气。“北庭关一出,就要应劫,那一线生机,却在何处?”墟葬蹙眉望着远方,关塞城墙像一道蜿蜒的山,趴伏在黑暗中。

    他知道此行艰难,但北荒苍尧,奇业十师重聚,无论如何都要走上一遭。

    北庭关外,是中原与北荒接壤的图米尔高原,徒步穿行几乎不可想象。想到要明年初春才能回来,墟葬在关内选好一头骆驼,卸下驼铃,一袭青衣埋进暖热的驼毛里,像厚土上的一株小草。

    他不担忧炎柳如何赶路,以对方乔装的作派,想来会弄一辆大车,浩荡地招摇而去。他就这样一人上路,清风两袖,骆驼走得缓慢安逸。白雪覆盖的林木,碧绿见底的湖水,还有远处山顶圣洁的雪色,仿佛一步步踏足世外仙境。

    云散雾歇,移步换景,将冷冽北风带来的肃杀之气,消融在盈眼的风光之中。

    此地胜人间,唯独形单影只,徒羡鸳鸯。墟葬叹气,无心看风景,闭目思索连日来的征兆。前程晦暗莫名,若说惧怕,是有那么一两分。但纵情山水多年,看遍云卷云舒,盛衰起伏皆有定,些许忧虑就化在骆驼蹄下,随风踏去。

    行了几天,未见人烟,晚上胡乱在荒凉的林间坡地歇了。把驼背上的褥垫铺在干地上,顾不得腥膻的气息,缩在小山般的骆驼边躺着。墟葬从小生长在山野,惯了与大地为伴,倒也不觉孤清。

    如此一骑绝尘,一直向着西北,天地悠悠,永远有缓步相随的云,微茫清冽的风。

    一日,走得倦了,前方遥遥望见一碧湖水,他突然起了诗性,激昂地朗朗念起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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