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鼍泪
连爬走的力气也没有了,因为他的身体很重很重,就像浑身挂满了铅块一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瘫倒在地上,无助地看着那些紫色的婴儿一个接一个慢慢爬上他的身体,从脚慢慢爬上来。像是一瞬间,又像是过了一百年这么久,每爬上来一点点,孙步云就觉得身子又冷了一分……
耳边听到婴儿娇滴滴的笑声和惨烈的嚎叫声,只不过嚎叫的是他自己。
当紫色的血液爬到孙步云喉咙的时候,他悠悠想起幼时父亲向他解释名字的由来:孙步云,平步青云……
然后那一张张紫色的小脸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带着天真稚嫩的微笑,张开布满利齿的嘴,开始一口一口撕咬他的脖颈面庞,扯下的淋漓肉块带着温度的血液融进那一滩紫色的血泊中,带起一阵颇为惬意的婴儿独有的满足笑声……
明颜和无尘早停止了打斗,目瞪口呆地看着孙步云全身布满紫色的血液,如同一个巨大的破败人偶渐渐残缺,露出皮肉包裹的森森白骨!
最为可怕的是,他还没有死,非但是没死,对于疼痛的感知更是从来没有过的准确完整。而他无力挣扎,只有徒劳地看着自己被蚕食殆尽。
不过很快,他看不到了,因为他的两颗眼珠已经被啄食掉了。
看不见也不妨碍他的感知,绵绵无尽的痛楚和耳边那一阵阵天真无邪的婴儿笑声,已经渗入孙步云骨髓……
“小心!”明颜听得一声叫喊,身子一轻,却是何栩及时赶到,把她拉出屋去!
那无尘见机稍慢,却是来不及了,紫色的血液已经漫延到他的脚下……
凄惨的嘶叫声中,无尘也和孙步云一般,渐渐消逝在那摊粘稠的紫色血液中,将血液的颜色染得更为浑浊……
何栩叹了口气,抽出腰间的诛邪剑。明颜见状,忙一把拉住,“你要做什么?”
何栩沉声道:“这里邪气太重,只有一并净化了……”
“不行,莬娘和孩子都是无辜的,你用诛邪剑镇邪岂不是连她们也一并灭了?”明颜摇头道。
何栩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能贻害无穷啊……”
话音刚落,院内突然下起雨来,冷冷清清,弥漫着淡淡的酒香。雨滴穿透屋顶,滴落血泊之中,点滴都是凄清……
“是掌柜的。”明颜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浣魂露。”
夜色渐渐淡去,天边已有曙光。
那片阴冷的紫色血泊早已干涸,面上浮起一层鲜嫩的苔藓,裹着清晨的露珠,闪着紫亮的光。
一片生机盎然。
谁也猜不到那片紫苔下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翌日
鱼姬的酒馆人声鼎沸,坐了不少客人。
明颜偷眼朝堂子里看了看,低声对鱼姬说道:“掌柜的,龙捕头把手下的弟兄带来了,崔将军也把小的们带来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鱼姬偷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一个俊俏的女孩儿揭开珠帘走了出来,腰上系了块漂亮的围裙,微红的脸上带着几分羞涩。
“小栩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明颜沉吟片刻,恍然大悟,“你……”
“嘘~~~”鱼姬自柜台下亮出半柄木剑,“这是抵押的酒债啊,昨晚的浣魂露可是下了老本呢……”
何栩端着托盘,走过一个青年男子的身边,听着他有节奏地敲着酒杯,终于停下脚步。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捉狭的笑容,低声说道:“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七月七,相传是一年一度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
每年的七夕乞巧,对于汴京的少女们,都是一件相当重要的大事。
依照俗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