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又止
悟空始终觉得,西梁女国号称自混沌开辟以来如何如何,这话虽有些不实,却也可证立国久远。
唐僧取经之事自绸缪开始也不过几百年,燃灯古佛纵有天大本事,也绝对算不到。地藏王菩萨身为造化之判,都只能说一句“未来还未来,故不敢妄言”。所以,燃灯定下这个计策也只是临时起意而已。
听老君这么一解释,悟空才觉此计之妙,西梁女国之中皆是凡人,首先取经一众便失了警惕之心;西梁女国国主又是纯阴之体,与唐僧这个真阳之体一经会面,怕不如干柴烈火一般;再有一点,国主手掌国印玉玺,她若不允,唐僧怎得西去?
悟空竟有些坐不住了,唯恐唐僧一个把持不住,上了女王的凤榻。但他想想此时还是深夜,女王纵然情浓似火,也总要讲个礼数,不能半夜将唐僧捉了去。
悟空记得,就在他们诓了女王,出了女国西关城门,要接唐僧西去取经之时,又有个蝎子精半路杀出,将唐僧劫了去。此时看来,想是燃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这连环美人计间不容发,誓要将唐僧元阳摄去才肯罢休。不过祝融现在西梁女国之中,那蝎子精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悟空道:“燃灯佛计深至此,老君却丝毫不担心,难道你便眼看取经到此为止吗?”
老君笑道:“这点阻难若能让你束手无策,你可有愧灵明神猿之名了。”
悟空也不客气,道:“那是自然,他有美人计,我有过桥梯。”悟空心中早有定计,但现在子母河中发现偌大秘密,倒真不愿即刻便走了。
悟空看看小张太子如死人一般模样,道:“老君可能将这人救活?”
老君看了看小张,道:“他魂魄不缺,容颜未变,只肉身损得厉害,救他自然易如反掌。”
悟空道:“那便有劳老君了。”
老君纹丝不动,看了看小张道:“他是何许人,岂能平白费我一粒仙丹?”
悟空笑道:“此人干系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你若舍不得,那我便寻别人救他去。”说完悟空便要裹起小张向外走。
老君咳了一声道:“我若不许,你出得去?”
悟空一时忘了,现在所在之处乃是老君的红葫芦里,他道:“你不救他,我还在此作甚?”
老君道:“慢慢说,这人到底是何来历?”
悟空嘿嘿一笑:“老君可知道,为何西天造化能与天庭相抗衡?”
老君想了想,道:“释教传道极广,普天之下处处可见佛堂庙宇,信众极多,这自然不稀奇。”
悟空又问:“为何如来不争西牛贺洲土地,反而节节退让?”
老君道:“而今道教一心,西天自然知道分寸,如来又要安内,又要顾着取经,又要防着齐天岭,哪里还有心思精力来争?”
悟空道:“是造化事大还是取经事大?”
老君一怔,道:“取经使气运归西,这个……说到底还是为了造化,怎好比较?”
悟空既已来此,便是要将这个秘密告诉老君,除三清外,旁人只怕难和西天相抗,知道了也无益处。他试探问了几次,发现老君对此事当真一无所知,看来佛教此事瞒得真是够深。
燃灯能在西梁女国布下计策,自然知道子母河奥秘,他与老君如此交好,也未曾提起过此事,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悟空突然想起了地藏王说的一句话,“最深最恶的地狱,还在人心之中,你去寻吧!”他初时懵懵懂懂,现在却明白了几分,地藏王早知佛门地狱之事,却也未曾和他人说起。
悟空又想起,他们过了乌鸡国,遇见文殊指使青狮精带手下尊者截杀秦无弦一事。后土突兀出现,问了青狮精一句话,这句话便是:“哪个菩萨如此大胆,不怕下阿鼻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