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只是一个黄蜂大小的机器在空中起伏冲突,于是大笑不止。他们极有可能是太过迷恋RNA特制,对这样的装置一无所知。有两个拨开了震动曲头钉,另一个展开了十厘米长的钢爪,还有一个打开了旋转枪筒式钢矛手枪。
悦石并不想打架。她知道,即使这些渣滓蜂巢的死头不出手,微型遥控器也会主动保护她不受这五人的伤害,哪怕再来一百个也不用怕。但她不希望这些人莫名冤死,只因为自己把渣滓选作散步地点。
“走开。”她说。
年轻人瞪大双眼,瞪大他们炎黄的眼珠和球根状的黑眼珠,露出头巾下的切口和腹部的感光带。他们一齐散开,围成半圆,并向她前进了两步。
梅伊娜·悦石站直身子,笼紧披肩,垂下排扰领口,直到他们能够看见她的眼睛。“走开。”她再次说道。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羽毛和鳞片在看不见的微风中摇荡。其中两人的触须摇颤着,上千条微小的感官绒毛跳动起来。
他们走开了;离开就跟来临一样悄无声息,行动迅速。一秒钟之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水滴和远处的笑声。
悦石摇摇头,召唤出私人传送门,走了进去。
索尔·温特伯和他的女儿来自巴纳之域。悦石传送到一个小型终端,位于他们在克罗佛的家乡。时值傍晚,低矮的白色房屋瑟缩在草坪上,兴许是得自加拿大共和国复兴风格的触感,同时加上了农场主的实用。树木参天,枝条舒展,沿袭着它们源自旧地的遗传基因,令人惊叹。人流熙攘,大多是刚在环网别处度过了忙碌的工作日,现在正匆忙地赶回家,悦石抽身离开,在砖石走廊上徘徊,经过一座座砖石建筑,它们绕着一个绿草茵茵的椭圆修建。她瞥见左边一排房舍旁的块块农田,高大的绿色植物,兴许是玉米,在风声呜咽中正繁茂生长,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那里巨大的红色太阳正在下沉,唯剩最后的一弯弧线。
悦石走过校园,心里思量着,这是不是索尔曾经任教的大学,但是这好奇心也不太强烈,便没有查询数据网。煤气灯在树叶的华盖下闪亮,最亮的几颗星星已开始在叶间的空隙显现,天空逐渐从蔚蓝变成琥珀,最后变作乌檀。
悦石读过温特伯所著的《亚伯拉罕的难题》,他在书里分析了上帝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一个要求人类献祭儿子,一个同意牺牲自己的儿子。温特伯详细论述了《旧约全书》中的耶和华并非是在简单地考验亚伯拉罕,同时也在运用忠诚、顺从、牺牲这单一的语汇同他交流,令人类在这样的关系中,到时机成熟时明白一切。温特伯将《新约全书》中的预言看作是那种关系新阶段的预兆——在新阶段下,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人类都再也不用将孩子献祭给任何神明,但那时的父母……所有父母……都将会顶替孩子献祭自身。由是出现了二十世纪的大屠杀、短期交兑、三方战争、昏庸暴虐的世纪,乃至三八年的天大之误。
最终,温特伯谈到要拒绝所有的献祭,拒绝任何与上帝的联系,除非两者互相尊重,为了相互理解而诚信作为。他的著作涉及到上帝的多重死亡与如今神明复生的需要,因为人类已经创造了自有的神灵,并将他们释放在了世间。
悦石走过一座雅致的石桥,它横跨在一条消失在阴影之中的小溪上,只有黑暗中的潺潺水声标明了溪流的行踪去向。柔和的黄色光芒洒向手工修造的石头栏杆。校园外的某处,一条狗吠叫着,又被人喝止。一座古老建筑的第三层楼灯光闪耀,那是座带有山墙、粗略铺就鹅卵石的砖石建筑,竣工时间定可以追溯到大流亡之前。
悦石想起了索尔·温特伯,他的夫人萨莱,以及他们芳龄二十六的美丽女儿,去海伯利安考古勘探一年之后回家,带回的不是任何发现,而是伯劳的诅咒——梅林症。索尔和萨莱眼睁睁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