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区域不再隐匿其中,把整个建筑群带人同当地时间一起流逝的时代。”
“你说的‘当地’是指……?”
“我是指这个宇宙,当然。”
“你确定那些坟墓在逆时而动……来自我们的未来?”我问。
“逆时而行,的确,”阿朗德淄说,“但是否来自未来,我们不敢说。我们甚至都不确定以当前物理的术语来讲,‘未来’是什么意思。它有可能是一系列呈正弦曲线分布的概率,也有可能是决定分枝的多元宇宙,甚至——”
“但不管它是什么,”我说,“光阴冢和伯劳都是从那里来的?”
“我们对光阴冢确定无疑,”物理学家说,“但对伯劳却一无所知。我自己的猜想是,就跟其他宗教信仰出现的原因一样,它是因为人们渴望解释迷信现象从而衍生出的神话人物。”
“甚至在瑞秋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以后,”我问,“你都还不相信它的存在?”
美利欧·阿朗德淄朝我瞪了一眼。“瑞秋染上的是梅林症,”他说,“是使人产生逆熵变化的疾病,她并不是被什么神秘的怪兽咬了一口。”
“时间的咬啮从不神秘,”我说,对自己竟然用这样苍白无力的朴素哲学来回答感到惊异。“问题是——伯劳,或者不管是什么住在光阴冢里的力量,会不会把瑞秋送回到‘当地’时间流逝的次序?”
阿朗德淄点点头,又把视线转移到屋顶上。太阳已经躲进了云层,清晨的色调单调乏味,红色的瓦片被照射得褪掉了不少颜色。雨又开始下了。
“问题在于,”我说,再次为自己的话感到惊异,“你还爱她吗?”
物理学家缓缓转过头,愤怒地瞪着我。我感到他想要反击——也许会想打我一拳——那冲动成型,暴涨,然后消退。他把手伸进外衣口袋,给我看了一张全息照,照片上有个极具魅力的女人,头发已经开始变得花白,还有两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我的妻儿,”美利欧·阿朗德淄说,“他们正在复兴之矢上等我。”他粗粗的手指指着我。“就算瑞秋……今天病好了,等到她再次长大,变成我们初次见面时的年纪,我也已经八十二标准岁了。”他垂下手指,把全息照片放回口袋。“但是,的确,”他说,“我还爱她。”
“准备好了吗?”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我抬头看见亨特和西奥·雷恩站在门口。“登陆飞船十分钟之后就要起飞了。”亨特说。
我站起身,同美利欧·阿朗德淄握握手。“我会尽力的。”我说。
雷恩总督命令他的一艘护航掠行艇把我们送回空港,同时他会回领事馆。这艘军用掠行艇比他的领事专机舒适不了多少,但是要快得多。我们系好安全带,坐上登陆飞船的环网专座,然后亨特问道,“你去找那个物理学家做什么?”
“只是跟一个陌生人叙叙旧。”我说。
亨特皱了皱眉。“你跟他承诺说要尽力做什么?”
我感觉到登陆飞船在隆隆响着,骤然动了一下,然后跃升起来,飞船弹射器把我们抛向了天空。“我告诉他,我会尽力让他得以拜访一位生病的朋友。”我说。
亨特依然皱着眉头,但是我拿出一个素描板,开始涂鸦西塞罗酒吧的景象。十五分钟后,我们对接上了跃迁船。
一走出传送门,便进入了政府大楼行政部,这让我感到些许震惊。再往前行一步,便进入了议会画廊,梅伊娜·悦石还在那里对着一整套领导层人马发布演说。成像仪和麦克风把她的发言传播到全局和一千亿等候的民众身旁。
我瞥了眼计时器。时值上午十时三十八分。我们只离开了九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