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有马上离开,因为在一刹那的脑筋飞转中,他也悟到一些疑点:这么黑的天,何曼独自来湖里游泳?没容他想清楚,那边已亮起手电筒的光束,肯定是何曼穿戴整齐了,要回家了。这当儿湖中又响起一阵更大的水声,然后,一个长长的黑影从湖里爬上来,快活地抖掉身上的水珠,跟在电筒光的后边向这边走来。
郭洪立即轻手轻脚地避开,把刚才扯掉的夜视仪重新戴上。何曼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一头长发松开了,垂泻在身后,穿着t恤和短裙。在她身后,就是黄先生反复描述过的场景:一个长长的身影,枝枝桠桠的龙角,扁平的龙尾,闪闪发亮的龙鳞。郭洪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大眼睛仔细观看,没错,是龙!那条龙是蛇行的,四条鹰一样的龙爪拖在身后。龙的形状和黄先生的描述完全一样,或者说,和华夏民族的传说中所描绘的完全一样。
就在这时,夜视仪的镜面慢慢黯淡下来,是那两节1.5伏的电池没电了。前边的电筒光闪亮着,看来她和它是走惯夜路的,在微弱的星光中走得很轻快。郭洪悄悄跟在后边,但不敢跟得太近,怕何曼听到他的脚步声,这样跟了一会儿,目标消失了。他想何曼肯定要回家吧,就径直来到鲜先生的别墅门口。别墅里静无人声,也许是何曼没有回来,也许是她回来后已经安顿完毕。郭洪在院墙外待了很久,才不甘心地离开。
这以后郭洪天天晚上去侦察,常常守到凌晨两三点。他没有对同事们透露他的发现,存心想抓一个爆炸性新闻。他的身体虽然很棒,也架不住这样折腾。10天后,眼圈黑了,身体也瘦了一圈。小李子关心地问他哪儿不舒服,大刘笑着说:啥病,相思病呗,咱们的所长已经二十九了,你说他该不该着急。郭洪笑着由他们说,没有辩解。
这些天他把电池准备得很足,口袋里装了10节新电池,再不会出现那天的故障了。又扑了几次空,他决定放大侦察范围。这天晚上没月亮,依他的经验,越是无月之夜越是可能有收获。在巡行到一个山顶时,果然在夜视仪中发现了一立一卧的身影。他急忙俯下身子悄悄接近。仍是何曼和那条龙,但今天的气氛显然不同。那条龙正处于狂怒之中,低声吼叫着,声音雄浑,带着金属的尾音。虽然是在万分的紧张中,郭洪还在心中自我陶醉:郭洪,除了陈蛟夫妇外,你恐怕是古往今来世界上唯一听见“龙吟之声”的人吧。何曼显然是在尽力安抚那头凶龙,虽然龙张牙舞爪地不让她靠近,她仍低声安慰着,一点一点向龙靠近。这会儿连远处的郭洪都感受到了龙的怒意,不由为何曼捏一把汗。这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场景持续了两分钟,何曼终于把龙惹火了,它低吼一声,向何曼扑来,轻易地把何曼压在身下,张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震惊中的郭洪迅速抽出手枪,向那边瞄准,但心中不免迟疑:这可是世界上唯一的龙啊,恐怕一开枪就会铸成大错啦。他的动作惊动了那边,那条龙昂首向这边倾听着,连何曼也抬起脑袋向这边倾听。郭洪忙俯下身子,不慎踩断一根树枝,卡巴一声,那条龙受惊,立即回头向山林窜去。郭洪发现龙并不是在地上蛇行,而是像猎豹一样,一纵一纵地奔跑,身躯娇捷,步伐轻盈,转眼间消失了。
他担心着何曼的安全,正要喊,那边已经问:“是谁呀。”手电光一晃一晃地过来了。郭洪忙下意识地扯下夜视仪,何曼走过来,很有礼貌地把手电光打在地上,利用反光看清了郭洪:“是郭所长啊,你们夜里还要巡查吗?”
郭洪说:“啊是的,今晚有点情况。何曼女士,这么晚了,你一个人……”
何曼嫣然一笑:“我的一条小鹿丢失了,我来寻找。”
郭洪十分纳闷,这就是那个被凶龙扑在身下、差点丢了性命的何曼吗?她的姿态和声音多少显得不自然,但她至少维持了表面的镇静,这份掩饰工夫让郭洪暗暗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