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目中寥廓,徒歌明月之诗
才的称呼,心中忖测醒言一定是哪个江湖门派的头目;这样一来,只要自己微露招揽之意,他还不立即应允?想到此节,白世俊自然心情大快。
说起来,虽然一直以礼相待,但这位见惯世间豪杰的皇亲贵胄白郡守,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到此刻都懒得真心询问醒言的确切来历。
当然,那位被他看轻的毛头少年,却不知他心中这番心思。此时醒言也和其他宾客一样,瞧着缓步而去的寇雪宜,兴致盎然,要看她这次究竟舞得如何——
等这位冰姿烟媚的女子,优雅的行到近水之湄,罗袖轻挥,裾带飘飖,开始这缤纷曼舞之时,枕流台上所有人都意识到,恰如无双公子所言,今夜能见这一舞,真是自己三生有幸!
此时座中,自不乏恃才傲物的文学之士;但等他们见到无边水月旁这一番惊心动魄的舞蹈,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文字不能形容之事!
屏气凝神,观看这绮态妍姿之际,恍惚间他们看到,清幽的月光中仿佛渐渐飞起无数细小的银尘,如玉屑雪粉,渐聚渐凝成一条轻盈飘逸的银纱,随着那个蹈节如鸾的身影萦绕飘舞。而此时,湖风如弦唱,明月如银釭,清风作力士,水木为舞姬,彷佛眼前天地间所有一切,都围绕着一人旋舞;枕流阁前整个的湖天山水中,已只剩下一位回风舞雪的绝丽仙姝。
就如同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一样,这样令人心醉神驰的舞蹈,很快便告结束。
等那位宛如月里嫦娥的清泠女子,重又回到自己堂主身边,几乎所有水云山庄的常客,仍然是如痴如醉,不愿从如仙似幻的梦境中清醒。有几位在官场中跌爬滚打数十年的红尘老吏,不知何故,现在眼角中竟隐隐闪动着久违的泪华。
刚才舞过一回,雪宜此时却毫不气喘,仍是徐徐呼吸,吐气如兰。
见醒言替自己斟酒,又赞她舞技有了进步,雪宜便柔柔一笑,轻声谢道:“堂主过誉了,雪宜方才,只不过侥幸不给堂主出丑……”
对她这样从容情状,座上宾客自然大多来不及注意;只有长长筵席末那位面相普通的中年道士,望了雪宜几眼,似是若有所思。
再说就在雪宜醒言二人对答之时,坐在他们上首的无双公子,却忽然倾身过来,举杯笑言道:“雪宜姑娘,请恕世俊赞迟——方才观君一舞,于我而言,已非是三生有幸,而是有百世之缘!”
雪宜闻言,觉他赞得太过厉害,便微红了脸,就要开口逊谢。还未及出言,却见这位一直温文尔雅的俊美公子,忽然举杯饮得一大口,然后大声赞道:“幸事!幸事!”
“古有汉武一笑倾城的李夫人,今有世俊一舞倾城的寇仙子!”
闻听此言,还没等醒言雪宜来得及反应,便见白世俊挣扎站起,语带醺醺的说道:“今日初会佳人,世俊正有一诗相赠……琼闺、钏响闻,瑶席芳尘满;情多舞态迟,意倾歌弄缓;欢乐夜方静,相携入帷帐……”
已有四五分醉意的白郡守,诵到最后一句时语调已有些含混;但醒言近在咫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待白世俊将这诗念完,这位态度谦恭一团和气的四海堂主,却是面色一沉,皱起双眉,暗暗恼道:“罢了!我敬这无双公子,神采非凡,谈吐不俗,却如何能对女客,遽然吟出这样轻薄艳词!”
正自懊恼,忽又见那风流公子欺身向前,竟将手中饮过的杯盏,极力探到雪宜面前,说道:“雪宜姑娘,你家堂主替你斟酒,我也来敬你此杯!”
此刻,举杯向前的白世俊,已是酒意一扫,双目灼灼,只管盯着眼前女子,等她答言。
见他这样失礼举动,醒言颇觉不悦;正要出言,却忽觉身边一阵寒气袭来——转脸望去,正见雪宜面沉如水,眸光锋亮,如映冰雪。一见这神情,醒言顿时一惊,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