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把剑是由整块金属构成,剑柄和剑刃融合在一起,看起来既不优雅且形状不规则,剑刃笔直,几乎和剑柄分不出来。一块短小的钝边间格将两者分开。为了合乎手的形状,剑柄稍呈圆柱状……这把剑恐怖、邪恶。
爱俪莎带着她父亲回来,羊群走在他们前面。我看着他们一路走来,那些羊就像是一大堆毛球滚过草原。乔朗步伐稳定地走在后面,不时会伸出牧羊人钩杖,将离群的羊赶回羊群。爱俪莎像牧羊犬一样跑来跑去,挥舞着她的帽子,任衣裙在身后飘扬。我对牧羊没有半点概念,所以我也不知道爱俪莎是在帮忙还是在捣乱。但女孩生气勃勃的动作让她父亲的黑眼睛里泛起笑意,所以乔朗只是任由她这么做。
乔朗眼中的快慰渐渐淡去,最后完全不见了——他专注地盯着我。
羊群从我身旁涌过,带来浓浓的羊毛湿气——刚才在那片山麓中下了雨。连绵不绝的“咩咩”声让任何交谈都变成不可能。我站到一旁,给羊群让出路,不妨碍乔朗工作。我感到非常不自在,一心只希望自己没有来。
乔朗一边走上山坡,一边用眼睛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了一遍。当他走近我的时候,我向他鞠躬致敬。他突然收回视线,而且再没有瞥我一眼。他的面孔是那么冰冷刚硬,即使和我对面的花岗岩崖壁交换,也没人会注意到有任何不同。
他没有再注意我,只是一心忙着他的工作。这给了我研究他的机会,我对我传记中的这个主角非常好奇。
此时乔朗已经将近五十岁了。因为面容沉重而忧郁,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老。长年的户外工作和辛姆哈伦严酷的天气,让他的皮肤变成深棕色,脸上也增添了许多皱纹。他的黑发像他女儿的一样浓密,但其中多了许多灰丝,尤其是在额角处更加明显。
他就像沙里昂所说的那样,强壮、矫健,健美的身躯完全符合奥林匹克选手的标准。只是那张脸上被刻下太多岁月的纹路,那些悲伤的生活——即使再多愉快的日子也无法抹去它们的痕迹。
他不理会我,衷心希望我能从他面前蒸发掉。这一点也不奇怪。虽然他对我仍然一无所知,但我相信他一定已经猜到了事实——我是乔朗的末日。
绵羊们开始被赶进羊圈里。乔朗为它们备好水,为它们过夜做准备。爱俪莎拉住父亲那双满是硬茧的手,要把他拉到我身边来,几乎要把他拉倒。他把手抽回去,但并不是很用力,他绝对不会对自己心爱的宝贝动粗。但他也很清楚地表明,我们两个——他和我——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尤其不可能透过她而有什么交集。
我没办法责备他。我只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我同情乔朗,为他感到难过。我的到来注定要毁掉他的田园牧歌。而现在的我已经被泪水刺痛了眼睛。
我急忙眨眨眼,把眼泪压回去。乔朗一定会蔑视我所有的软弱表现。
“爸爸,”爱俪莎说:“他是鲁文,是沙里昂神父的养子。他不能说话,爸爸。虽然不能用嘴说话,但他能用眼睛讲故事。”
爱俪莎向我露出揶揄的微笑。她的微笑,她的美丽,她在奔跑之后脸上泛起的红晕,她那浪花般卷起的黑发,这一切都让我更加心浮气躁。被爱俪莎吸引,对乔朗敬畏,被罪恶和悲伤淹没,我尊敬地鞠了个躬,并暗自高兴能暂时把脸藏起来,好有机会恢复镇定。
这并不容易。乔朗没有给我任何问候。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他将双臂抱在胸前,一脸阴沉地看着我,浓眉紧锁在一起。
乔朗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神情,让他女儿脸上的阳光也逐渐暗淡下来。爱俪莎的声音低弱下去,她不确定的目光在他和我之间来回游移着。
“爸爸,”她的语气中带着温和的责备,“你的礼貌呢?鲁文是我们的客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