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去的时刻
两个。霄辰人在所有城门都分派了罪奴主和罪奴,他们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能够导引的女人逃出城去。麦特衬衫里面的银狐狸头透出一阵阵寒意,不是那种感应到导引至上力的冰冷,只是因为他已经没有足够的体温让这块金属暖起来。他真想现在就策马冲出去。光明啊,他已经堆起了焰火,甚至已经把引信点燃了!
这些卫兵也许会奇怪为什么一位女贵族会在天气如此恶劣的深夜离开艾博达,而且身后还跟随着十几名侍从和不少驮马。但艾格宁是王之血脉,她的斗篷上绣着一只展开黑白色羽翼的雄鹰,她的红色骑马手套是特制的,为了能容下她的长指甲。普通士兵不能质疑王之血脉,即使是位阶最低的王之血脉,当然,必须的手续还是要履行的。任何人都可以自由离开艾博达,但霄辰人会记录罪奴的行踪。这支队伍里就有三名罪奴,她们低着头,面孔完全被灰色的兜帽遮住,当然,每一名罪奴都由罪奴主用罪铐牵着。那名脸颊丰满的罪奴主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从他们身边走过,甚至没有瞥他们一眼,她的罪奴专注地端详着从身边经过的每一个女人,感觉她们是否能够导引。当她走到艾格宁的最后一名罪奴身边时,微微皱起眉头。麦特立刻屏住了呼吸。就算是拥有那种特别的运气,他也不敢打赌霄辰人认不出两仪师那种光洁无瑕的面容,他只能期望那名罪奴不会掀起被审视者的兜帽。霄辰人的罪奴中的确也有两仪师,但艾格宁手下的三名罪奴怎么可能全都是两仪师?光明啊,一名低阶王之血脉到底能不能带领三名罪奴?
圆脸的罪奴主拉了拉罪铐,一咋舌,那声音就好像对宠物狗发出了某种命令,她的灰发罪奴立刻跟了过去。她们在寻找想要逃脱羁绊的马拉斯达曼尼,而不是驯顺的罪奴。直到她们从两仪师的身边走开,麦特却还是无法消除自己快窒息的感觉。骰子滚动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响亮到足以和远方传来的隆隆雷声相抗衡。他知道,要出事了。
城门卫兵的军官是个魁梧的霄辰人,他有一双像沙戴亚人一样眼角上翘的眼睛,但皮肤是浅蜂蜜色的。他礼貌地向艾格宁鞠躬,邀请王之血脉进入卫兵哨所,喝一杯香料酒,等待职员记录完关于罪奴的信息。麦特知道,卫兵哨所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陈设,但从哨所箭孔中透出来的灯光却让那里显得至少比城门洞中舒适多了,而香料酒更是能让那里变成一个天堂。麦特很庆幸从兜帽边缘处落下的雨滴打湿了他的面孔,这样至少能掩饰他因为紧张而冒出的冷汗。他悄悄将一把投掷匕首按在身前的长形包袱上,没有士兵会注意这只搭在马鞍上的包袱,他按在上面的手掌能感觉到包袱里的那个女人在呼吸。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等待这个女人一发出喊声,他就采取行动。赛露西娅的马紧贴在他身边,她一路上都紧盯着麦特,到现在也是如此,甚至罪奴主和罪奴走过的时候,她也没有向她们瞥上一眼。如果赛露西娅喊上一声,这里同样会变成被扔进一只黄鼠狼的鸡窝,效果绝不会亚于图昂发出喊嚷。麦特相信自己的匕首能够让这两个女人保持安静——她们必须相信他已经足够疯狂到可以用匕首来杀女人了,虽然麦特自己对此还没有太大的信心。今天晚上已经发生太多事情,有太多事情让他失去信心,太多事情超越了常规,超越了他最基本的常识。
麦特还记得他当时一直屏住呼吸,担心会有人注意到那只包袱上华丽繁复的刺绣,怀疑他为何会任由如此名贵的布料被风吹雨打。他在忐忑不安中悄声咒骂着自己,后悔为什么当时会如此随意扯下一块壁毯就裹住了图昂。在记忆中,一切仿佛都变慢了。艾格宁下了马,把缰绳扔给多蒙。多蒙接住缰绳,在马鞍上鞠了个躬,多蒙的兜帽稍稍向后掀起,刚好露出他剃光了一半的头顶,他将剩下的一半头发结成一根垂到肩头的辫子。雨滴不停地从这名健壮伊利安人的短胡子上滑落。他总算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