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切苦厄
惴惴,只听得雷鼓的声音又在城头响起:“叛匪攻城,诸军准备,不得有误!”
这时,苍月公忽然抬起头,扬声道:“我军听令。有愿逃生者,马上绕城逃生,不得攻城。”
他是要和蛇人决一死战了?这当然不是想侥幸击退蛇人来邀功,就算他能击退蛇人,武侯同样会发军将城外的余部斩杀。他这么做,也许也只是不愿再同类相残了吧。共和军中静了静,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吼:“愿为大公效死!”
武侯这时又道:“苍月,愿你死得像个大丈夫的样子,我来为你壮行。”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支铁笛,吹起了那支充满了杀气的《马上横戈》。笛声嘹亮遏云,如一柄长剑,直插天际。苍月公拱了拱手,道:“唐生泰,今日我战死沙场,他日,你必也当死于刀剑之下。”
武侯没有回答他,只是吹着那支《马上横戈》。就算只是听着,也觉金戈铁马,剑气纵横。苍月喝道:“共和军的好男儿,随我上!”
他拍马向前冲去,共和军的掌旗官也紧跟在他身后。不知是共和军中哪个人,大声唱起了共和军的那支葬歌:
豪情冲霄上,
登高望,
江山万里何苍莽,
好男儿,
岂惧青山葬。
登时五千共和军几乎人人都在放声歌唱,歌声响彻云霄,已将武侯的笛声淹没了。我眼底一酸,不自觉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那又是我的婆婆妈妈吧?可是,我却有点惊愕地发现,武侯将铁笛移开唇边,右手也轻轻地抹了抹眼眶。
不论苍月公有什么打算,他最后这般视死如归,也不失气概。
这时共和军的先头部队已在离城四百步外和蛇人开始了接战。杀声震天,那些共和军多半也好久没吃饱了,也许是必死的决心才爆发出这等力量,一时间,两支军队交缠在一处,尘烟滚滚,几乎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
蛇人还在不停地从营中冲出。那大概已是另外诸门的蛇人军赶来增援。过得没有多久,那支共和军的葬歌已渐渐弱了下来,但那面共和军的大旗还在烟土中翻舞,不曾倒下。
地上,血流成河,甚至流过了数百步,有一些流入护城河里。
这五千共和军已是全军覆没了吧?
武侯仍是铁柱一般站着,一手扶着雉堞。这时,一个传令官道:“君侯,陆将军求见!”
武侯抬起头,陆经渔已是抢上城来。他一定是火急赶来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到武侯跟前,便一下跪倒,道:“君侯,为何不救苍月公?”
武侯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经渔,你还是心肠太软。”
陆经渔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只让共和军在城外与蛇人交战?”
武侯没再看他,他身边的一个护兵道:“陆将军,苍月妄图以己军为饵,诱蛇人攻入城中。他的计谋被君侯看破,此时已走投无路,只得独自接战。”
陆经渔像木偶一般跪着,似也被这话惊呆了。武侯道:“经渔,你空有异人,却还是轻信。此病不除,你终生难成名将。”
陆经渔忽然哽咽道:“君侯,经渔万死,此事尚不知然否,请君侯从长计议,不要偏听一面之词。”
武侯喝道:“经渔,你还执迷不悟么?起来!擅离职守,可是大罪。”
他看着正在与蛇人作最后死战的共和军,叹道:“此事传出,只怕南疆永无宁日。苍月,你当真了得,便是死了,还要收买人心。”
我又是一凛。苍月不攻城而攻蛇人军,难道并不是因为他不忍同类相残,而是以自己的死来给共和军收买民心么?的确,若他真的是愿与我们联手共抗蛇人,就不该定这等苦肉计了。他恐怕自知必死,若是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