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重振旗鼓
,一声沉重的号角声响起。那是通天犀角号的声音,角声闷闷的,却有一种穿透云天的力量,一时浮云也似为之不流,山谷间尽是回声,仿佛山雨欲来,狂风大作时的样子。角声中,所有人都唱了起来: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
山何巍巍,天何苍苍。
山有木兮国有殇。
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这首那庭天作词的葬歌《国之殇》回荡在天际间,满山俱响,如惊涛骇浪,如天雷闪电。我也张开了口,应和着人们唱着。此时,像是突然间被一种力量充满,我忘记了一切,只是身不由己地唱着。
无论如何,那些战死者都称得上是英雄,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想着,热泪不由得沾湿了眼眶。
参加完祭礼,我本想和吴万龄一块儿回去,没想到他被文侯召去,也不知有什么要事,我只得一个人回到住处。还没到门口,远远地便听到一声战马长嘶。声音刚入耳,我便浑身一凛。
这声音洪亮清越,听然绝似飞羽的长嘶,就算不是飞羽,也必定是匹百年难遇的好马。我催了一下坐骑,走得快了一点。转过弯,只见门口的树上拴着一匹马,看样子,竟然正是飞羽。
我大吃一惊,猛地冲了过去。到了跟前,那马一见我,也很亲热地凑过来在我脸上挨挨擦擦,正是飞羽。我一把抱住马头,兴奋莫名。军校里固然也有好马,但如飞羽这等神骏至极的宝马却是绝无仅有。被押送回帝都,我的刀马甲胄都留在东平城,本以为不知被谁拿去了,有时想起飞羽和百辟刀便不胜惋惜。没想到突然在这里见到了飞羽,实在有些喜出望外。
等兴奋过了,我又有些疑惑。到底是谁送飞羽回来的?我看向门口,只见门锁仍是原样,我摸出钥匙打开锁,刚走进门,却一下站住了,喝道:“什么人?”
屋里很暗,隐隐地有一股酒气。我并不喝酒,自然该有人在了。
我喝声甫落,有人“哧”地笑了一声,低声道:“楚将军回帝都两三个月,果然连锐气都消磨殆尽,人也迟钝了。若我是刺客,方才足有三次可以杀你。”
那声音竟然是邵风观!我大吃一惊,伸手推开了窗。窗子一打开,只见邵风观坐在墙角一张椅子里,手里正拿着一只小酒瓶往嘴里倒酒。他头上缠着纱布,身着平民服装,一条手臂也包扎着,但眼里没半分杀意。我放宽了心,向他行了一礼道:“如果你起意要杀我,那现在你也不能坐在这儿喝酒了。邵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这话倒也不是吹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么多次,若有人想杀我,那种杀气马上便会感觉得到。邵风观将酒瓶塞子塞好,咂了两下嘴,从腰间取下一柄刀放在桌上,道:“我以前答应把刀还给你,自然言出必行。可惜你的枪失落在军中了,我都不知道是哪一杆。”
那正是我的百辟刀。我欣喜若狂,一把抢过,抽出来看了看,百辟刀保养得很好,上面涂了一层鱼膏,出鞘时寒光四射。我把刀挂在腰间,又向他行了一礼道:“多谢邵将军。”
他笑了笑,道:“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请不请我喝酒?”
重新得回了刀马,我心情也特别好,笑道:“好吧,今天我请你喝酒。”
他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道:“好,今天我要见识一下楚将军酒量,不醉不归。”
以前他一直不苟言笑,现在却有点放浪形骸了。可看到他这样子,我也不再拘束,道:“好,走吧。”
走出门去,他看了看我那匹飞羽,叹道:“楚兄,你这匹马实在是难得的良驹,就是太凶,我帮你养了这一段日子,都不能跟别的马合槽,不然全被它踢伤咬坏。”
我拍了拍马背,有些得意地道:“神驹岂可以常理度之,这马通人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