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染
惨了,你要是不借,轻了打板子,重了连船都给你拆了。唉,那些背后没靠山的小商人还怎么做?地面上也不太平,贼人奸牙多如牛毛,尤其像公子这样的客商,一不小心,生意做不成,还得丢了钱财,送了性命。”
云澈有些怀疑地问:“老丈说笑了,苏州怎么也是东南首府,府治怎会差到如此地步?”
老船夫微微一笑,指着街上几个穿着红罗绣裳的艳丽女子道:“小哥儿,看到那边的几个女子了么?她们都是‘扎火囤’的,专门诓骗良家子弟,一旦有人上钩。便会有光棍儿跳出来讹诈。不少客商都中了这美人局的套儿,也难怪,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
正说着,一个腰扎黑巾,形容猥亵的瘦子笑嘻嘻地凑了上去,却被几个女子娇嗔着推开。那人微微一笑,借势贴到一个藕色衣裙的妇人身后,再转身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绣着五彩鸳鸯的荷包。
老船夫见豆包欲待惊呼,便笑道:“小哥儿不用担心,那是‘觅贴儿’的,专门干些剪人环佩荷包的勾当,不入流的小贼而已。你们看那边……”说着向一家当铺抬了抬下巴。
云澈抬眼望去,当铺门口,几个穿着秃袖杉的少年正若无其事地逛来逛去,目光不经意间遛向来往行人的口袋。
“那些少年都是‘剪绺帮’的,他们才是专门掏人财物的偷儿。你们要是不小心丢了钱袋。找他们准没错!”老船夫又笑道,指着码头上几个商贾模样的人,“还有‘白日鬼’,喏,就是那几个……”那几人正围着一个操着山东腔的客商谈生意,几人一副吃了亏的样子,和那客商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横飞。
老人叮嘱道:“表面上他们是普通商人,实际都是些骗棍,最擅以假银乱真,欺诈外地客商,往来客商很多都被他们坑得倾家荡产,你们以后若是遇上这帮人,倒是要格外留神才是。还有那几个……”他向码头泊船处一指,几个人正贼眉鼠服地瞥着往来客商,“那些都是‘喇唬’——本城的地头蛇,那个背黄包袱的就是喇唬的头目钻仓鼠。这家伙吃闲饭,管闲事儿,当街抢劫,偷盗客商钱粮,无所不为。不过你们要是想打听什么消息,找他准没错。”
澈澈,快看,那个钻仓鼠被人抓走了……豆包突然惊呼。
果然,两个头戴毡帽,披着黑斗篷的人突然出手,挟着钻仓鼠上了一艘福船。云澈眼尖,看到了两人行走时衣袂下露出的白靴。
“公子,那些番子跟上来了……”他回身道。
“我看到了。”舱内,青年平静地道,“不用慌,静观其变。”
云澈点了点头,注视着那艘福船。
钻仓鼠不知自己今天究竟走了什么背运,刚瞄上了一只肥羊,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两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揪住。他是老江湖了,一照面他便看出对方是东厂密探,也没反抗,乖乖地跟着上了船。
船上的人和身边这两位气质完全相同,精干、剽悍而阴冷,看上去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两人带着他进了客舱,抖手将他朝地上一扔,一言不发,肃立两旁。
钻仓鼠偷偷抬头瞥了一眼,赶紧将头低下。
一眼之间,已看到正中坐着一个面如冠玉,朗目疏眉的中年人。他的目光很是温和,可不知为何,钻仓鼠被这目光望着,却如同芒刺在背,仿佛那目光可以刺穿他的血液、肌肉、脊椎,直抵他的心脏。
“你就是钻仓鼠?”中年人声音和缓,一股威压却扑面而来。
“小人就是。”
“听说这苏州城里,数你的消息最灵通。”
钻仓鼠眼珠一转:“这个小人不敢夸口,不过街头巷尾的消息,小人多少还知道些。”
“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两天苏州城里都出了哪些大事?”
钻仓鼠微一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