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此心非吾愿
景仰的皇帝。”
在他爽朗的笑声中,赵长安忽地跪伏地下:“皇上,臣斗胆,窃以为,我大宋之所以赢弱,确有内患,但并不是那些草莽之士!臣十年听政,默察于心,以为我大宋的致弱之由乃是‘三冗’!”
皇帝一愕,赵长安解释道:“就是冗官、冗兵,还有冗费!”
“哦?”皇帝期许地望着他,“起来,坐下,你先说说这三冗。”
赵长安侃侃而谈:“第一项冗官,是我朝官员数目太过庞大。自我大宋立国至今,州县不广于前,而官五倍于旧,至今,全国文武官员已达两万四千之众,官俸的支出已使国库枯竭,且因官多,使得各衙门架床叠屋,几欲瘫痪。而危害最大的则是冗兵。太祖时,全国禁军连同厢军不过三十七万人,而今竟已达一百二十五万之众!今年一年,朝廷用于养兵的花费就高达五千万缗,而今年各州、郡、县上缴的赋税仅为六千万缗。第三项冗费则是臣所致。臣去秋在金城偶遇辽太后,当时思虑不周,向她提出了以财帛换取息兵的方略。但未料西夏竟也如法炮制,以至于现每年要给契丹人银八万两、绢六万匹,与党项人银六万二千两、绢四万匹、茶三万斤。臣的轻率之言为我朝百姓带来了如许沉重的负累,每每思及,均有万死莫赎其罪之感。”
说到这里,赵长安面现惭愧,略一停顿,又接着道:“此外,还有那些‘品官形势之家’,利用权势大肆掠并土地,逃避朝廷赋税。真宗皇帝天禧五年,朝廷可征税的土地还有五百二十四万余顷,而现在仅存二百二十八万顷。相隔不过四十年,可征税的土地竟已减少了大半,并不是可耕之地少了,而是官员权贵们隐瞒私匿的土地大大增加,而那些繁重的赋税,都落在了无权无势的平民及农户头上。而我朝的差役、夫役,也尤为祸害百姓。特别是自办理‘衙前差役’以来,不过十年左右,民间贫困愈甚,乡县中稍有点家产的人户为逃避衙前差役,就虚报人丁逃亡,甚至故意浪费资财,有些人家为了减低户等,变为可以免役的单丁户,出现家庭分居、祖母改嫁、老父自缢的种种凄惨的景象。凡此种种,均使我朝赢弱。于今之计,祖宗成法亟须改变,否则后果堪忧。”
皇帝面色凝重,自他称帝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全面、大胆、而又极富创见的政论,一时竟无法判断:赵长安的这一番侃侃而谈是否有理?但他却明晰地意识到,就算他说得对,但要想在一朝一夕间就解决三冗,也绝无可能!
那些守旧大臣的心态,皇帝早就了然于胸:朝政无论如何变动,须是在不触及众官员利益的情形下。否则,即便是最小的改变,如前年宰相范仲淹不过淘汰了几个官员,限制“荫子”的数目,也当即被众臣纷上弹章,抨击为小人,逼得范仲淹立刻自贬辞官,这才平息了一场风波。现三冗之说,矛头直指全体官员,真要去除三冗,难度之大,所遇抗拒之巨,令皇帝一想就打了个寒战:唉,二十多年的圣明天子,自己早做得心力俱瘁了。兴许我大宋要在年儿手中,方能有另一番辉煌气象?但要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为天子!且还要能顶得住朝臣们所持的“祖宗法度不可更改”的理由……不过,以他的胆气、威望及谋略;这并非不可能!
一念及此,他心意已决:“泰山之行,权且作罢。现还有一事,”他一指东宫方向,“昨天,那边递奏章,他要正式成婚,册立太子妃了。”
赵长安神色木然,而晏荷影却心头大震。皇帝注视赵长安:“听说,他要纳的那个永福郡主,原是姑苏晏府的独女?而且一开始,这女子喜欢的是你?”赵长安如一尊泥像,没有丝毫反应。
“可那畜生在明明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时,还横刀夺爱,而这女子也因贪恋权位,竟又转投了他的怀抱?”皇帝脸色铁青,倏然抬高了声音,“宸王世子赵长安听旨!”赵长安又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