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
理会陈溪桥。
陈溪桥开始更加大声地哼起小调,一边哼,一边还不断瞟着陈六。
陈六没有任何反应,标枪一样挺拔的背影不知何时竟有些落寞之极的委顿。
等陈六出了花园,陈溪桥猛地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他走到院子门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陈六的背影,不明白老爷子今天为何如此怪异,一丝不安慢慢地占据了他的心头。
已是黄昏。微凉的秋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了陈府的前厅。
风吹在大管家张横舟的背脊上,让他下意识地将身子佝偻了一下。此刻,他正站在一把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悬挂在正前方的那块御赐金匾。
作为陈府的大管家,张横舟的手下管着几十个家人,府里已不需要他事必躬亲。但是四十年来,只要有时间,他每天还是会准时来到前厅,亲手为这块御赐金匾擦拭灰尘。这块被他擦了四十多年的金匾,现在看上去已经比丝绸还要光滑,从西窗晒进的阳光薄薄地滑过匾面,把柔和的阳光全部反射在张横舟的身上,晒出了他的老态。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张横舟都已经是个真正的老人,即使做最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好像要用上全身的气力,此刻他拿着抹布的左手甚至还微微有些颤抖。而仅仅在二十年以前,这只左手还排在江湖上最快的三只金左手之列。慕容金王张司马,本就是名捕陈家门下最著名的五虎将,陈六的功绩中至少有三成应该记在这五个人的名下。如今陈门五虎将,慕容金王司马都已经撒手西归,张横舟已是硕果仅存的一个。所以他成了陈六心腹中的心腹,原来五个人做的事情,现在都需要他一个人来安排。
自从听说陈六这次要去对付谢三,张横舟就早早地为出行作了安排,他为陈六挑选了五十个最精干的助手,准备了一百匹快马,各种用在不同场合的机关、暗器等特殊用品,还有这次行动所需要的一切资料。在跟随陈六四十年后,他和陈六之间的默契早就达到了天衣无缝的境地。
张横舟也为自己准备了行装。他的左手已经不是江湖上最快的左手,但是他的经验却是那些身手敏捷的年轻人所不具备的,所以每次陈六外出办案还是会带上他。
虽然傍晚就要出发,张横舟还是准时来到了前庭,为御赐金匾擦拭灰尘。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为陈家擦拭这块金匾。所以擦拭时他尤其小心,好像他不是在擦拭灰尘,而是在抚摸情人的胴体。
忽然,吹在他背脊上的秋风变弱了。张横舟知道,这不是因为外面的风小了,而是有一种比秋风更强大的力量已经来到了前厅。风从虎,云从龙,真正的高手身上都会有一些特别的气息,让人即使没有看见他,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陈六就是这样的高手。虽然经过几十年的磨炼,陈六已经学会藏起自己身上的每一丝锐气,但是在另一个绝顶高手面前,高手还是高手,怎么藏也藏不住。
“六哥,是不是该出发了?擦完金匾,我就跟你走。”张横舟没有停下,还是一丝不苟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陈六也没有动,脸上带着微笑,很欣赏地看着张横舟的擦拭动作,好像不是在看一个老人迟缓笨拙的老态,而是看一个高手在显露最深不可测的武功。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陈六才能了解,张横舟这个简单的擦拭动作所蕴藏的无穷奥妙。张横舟手上的抹布擦到的只是匾上附着的灰尘,却没有丝毫触到这块金匾,这才是这个动作最难的地方。所以这块匾虽然被张横舟擦了四十年,却一点不见褪色和磨损。
张横舟的左手虽然已不是江湖上最快的左手,而且有时还会微微发颤,但是这无疑已是一只最有控制力的左手。
三十岁以前,陈六一直认为武功的最高境界是一个快字,所以他每天都要练一千次一个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