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剑气
计算过,他每一步跨出,都正好是一尺七寸,绝不多一寸,也绝不会少一寸。
他对自己做的每件事都精确计算过,他做的每件事都绝对像钟表般精确。
他的生活极有规律,自制极严,每日三餐,都有定时定量。
他不但吃得很少,连水都喝得不多,平时连滴酒都不沾唇。
现在他还是独身,从不接近女色,别人沉迷的事,他完全都没有兴趣。
他的兴趣只有两个字——
权力!
无论谁看见他,都绝对可以看得出他是个极有权力的人。
他沉默寡言,态度稳重冷酷,无论在什么时候出现,都显得精力充沛,斗志旺盛,一双炯炯有光的眼睛,更好像随时都能看透别人的心。
但是他居然没有看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赵无忌。
无忌实在变得太多了。
无忌又坐下。
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
要忍!要等!不等到绝对有把握的时候,绝不轻易出手。
上官刃正在用一双利刃般的锐眼盯着他,忽然问道:“刚才你心里在想什么?”
无忌道:“我什么都没有想!”
上官刃道:“那么你早就应该知道我是住在这里的。”
他转过头去看墙上挂的一副对联。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光寒四十州。”
笔法苍劲而有力,上款写的正是:“刃公教正。”
上官刃冷冷道:“如果你心里什么事都没有想,怎会连这种事都没有注意到?”
无忌淡淡道:“那也许是因为我在别人家里时,一向很少东张西望。”
上官刃不说话了。
无忌道:“我也不是个喜欢吟诗作对的风雅之士,所以……”
上官刃道:“所以怎么样?”
无忌忽然站起来抱拳道:“再见。”
上官刃道:“你要走?”
无忌道:“阁下要找的既然不是我这种人,我为什么还不走?”
上官刃盯着他道:“你是哪种人?”
无忌道:“阁下若是有知人之明,用不着我说,阁下该看得出我是哪种人,阁下若连知人之明都没有,我又何必说?”
上官刃又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道:“很好。”
他转过身,面对唐缺,态度已变得比较温和:“这正是我要找的人!”
唐缺笑了。
上官刃道:“我叫人去收拾后院,明天他就可以搬过来。”
唐缺笑道:“那么现在我就可以去吃饭了。”
上官刃道:“大倌为何不留在舍下便饭?”
唐缺立刻摇头道:“你叫我做什么事都行,叫我在这里吃饭,我可不敢吃。”
上官刃道:“不敢?”
唐缺道:“我怕生病。”
上官刃道:“怎么会生病?”
唐缺道:“吃多了素菜,我就会生病,一顿没有肉吃,我也非病不可,而且一定病得不轻。”
他叹了口气:“今天你午饭的四样菜,没有一样是荤的。”
上官刃道:“你怎么知道?”
唐缺道:“刚才我已经去打听过,民以食为天,对于这种事,我怎么能不关心?”
大鱼大肉又堆满了一桌子,唐缺又在开怀大嚼。
无忌实在不能想像,一个刚吃过那么样一顿早点的人,现在怎么能吃得下去。
唐缺吃得下去。
等到两只鸡都已变成骨头,一碗粉蒸扣肉也已踪影不见了的时候,唐缺才停下来,看着无忌,忽然道:“我同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