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会走路的屋子
?”
心心道:“你要喝什么酒?”
风四娘道:“好,你先给我们送二十斤陈年花雕来。”
一醉解千愁。
有时醉了的确要比清醒着好。
二十斤陈年花雕,用五六个竹筒装着,从上面的小窗里送了下来,还有七八样下酒的菜。
竹筒很大,一筒最少有三斤。
风四娘给了沈璧君一筒,道:“一醉解千愁,若是不醉,这三天的日子只怕很不好过。”
沈璧君还迟疑着,终于接了下来。
风四娘道:“喝完这筒酒,你会不会醉?”
沈璧君道:“不知道。”
风四娘笑道:“原来你也能喝几杯的,我倒还真看不出。”
沈璧君勉强笑了笑,道:“我很小的时候,老太君就要我陪着她喝酒了。”
风四娘道:“你醉过没有?”
沈璧君点点头。
风四娘笑道:“你当然醉过的,常跟那个酒鬼在一起,想不醉都不行。”
沈璧君垂下头,心里又仿佛有根针在刺着。
她醉过两次,两次都是为了萧十一郎。
她仿佛又听见了他那凄凉而悲怆的歌声,仿佛又看见他用筷子敲着酒杯,在放声高歌:
“暮春三月,草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
人皆怜羊,狼独悲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萧十一郎,你不在我的身旁时,这世上还有谁能了解你的痛苦和寂寞?”
沈璧君忽然举起了竹筒,将一筒酒全都灌了下去。
一个像她这么样的淑女,本不该这样子喝酒的,可是现在……
管它的!管它什么淑女?
她这一生,岂非就是被“淑女”这两个字害的?害得她既不敢爱,也不敢恨,害得她吃尽了苦,受尽了委屈,也不敢在人前说一个字。
她看着风四娘,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你不是淑女。”
风四娘承认:“我不是,我根本从来也不想做淑女。”
沈璧君道:“所以你活得比我开心。”
风四娘笑道:“我活得比很多人都开心。”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问自己:“我活得真比别人开心么?”
她也将一筒酒灌了下去。
酒是酸的。
一个人是不是能活得开心,也许并不在她是不是淑女。
风四娘道:“一个人只要能时常想开些,他活得就会比别人开心了。”
沈璧君道:“你若是我,你也能想得开?”
风四娘道:“我……”
她忽然怔住,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答复。
沈璧君又吃吃的笑了,笑得比酒还酸,比泪还苦。
可是她却在一直不停的笑。
风四娘忽然又问:“这次你若是找到了萧十一郎,你会不会抛开一切嫁给他?”
这句话她平时本来绝不会问的,但是现在她忽然觉得问问也无妨。
沈璧君还在吃吃的笑:“我当然要嫁给他,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为什么不能永远厮守在一起?”
她不停的笑,笑忽然变成了哭,到后来,已分不清是笑还是哭?
这次若是找到了萧十一郎,她真的能嫁给他?
若是不能嫁,又何必去找?
找到了又如何?岂非更痛苦?
沈璧君长长叹息了一声,人生中本就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你若一定要去想它,只有增加苦恼。
但你若不去想,也是同样苦恼。
相见不如不见,见了又如何?不见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