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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纤纤
面坐下,忽然问道:“你那位朋友,是不是姓金?”

    小雷点点头。

    杏花翁道:“听说他是位由远地来的人,到这里来隐居学剑读书的,就住在那边观音庵后面的小花圃里。”

    小雷又点点头。

    杏花翁道:“他们也许已经回去了,你为什么不到那里去找?”

    小雷怔了半晌,像是突然清醒,立刻就冲了出去。

    杏花翁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喃喃的叹息着:“两个男人,一个美女……唉,这样子怎么会没有麻烦呢?”

    小花圃里的花并不多。但却都开得很鲜艳。金川是才子,不但会作诗抚琴,还会种花,种花也是种学问。

    竹篱是虚掩着的,茅屋的门却上了锁,就表示里面绝不会有人。

    但这一点小雷的思虑已考虑不到,他用力撞开,整个人冲了进去。他来过这地方。

    这是个精致而干净的书房,就像金川的人一样,叫人看着都舒服。

    屋角有床,窗前有桌,桌上有琴棋书画,墙上还悬着柄古剑。

    但现在,这些东西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盏孤灯。一盏没有火的孤灯。

    小雷冲进去,坐下,坐在床上,看着这四壁萧然的屋子。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着桌上的孤灯,照着灯前孤独的人。

    “金川走了,带着纤纤走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件事,更不愿相信这件事。

    但他却不能不信。泪光比月光更清冷,他有泪,却未流下。一个人真正悲痛时,是不会流泪的。他本来有个温暖舒服的家,有慈祥的父母,甜蜜的人,忠实的朋友。

    但现在,他还有什么?一条命,他现在已只有一条命。这条命是不是还值得活下去呢?

    明月满窗。他慢慢的躺在他朋友的床上——一个出卖了他的朋友,一张又冷又硬的床。

    春风满窗,孤灯未燃,也许灯里的油已干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春天?这是个什么样的明月?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生?

    门是虚掩着的,有风吹过的时候,门忽然“呀”的开了。

    门外出现了条人影。一个纤长苗条的人影,白衣如雪。

    小雷没有坐起来,也没有回头去看她一眼,但却已知道她来了。因为她已走过来,走到他床前,看着他。

    月光照着她的绰约风姿,照着她面上的轻纱,她眼波在轻纱中看来,明媚如春夜的月光。

    窗外柳枝轻拂,拂上窗纸,温柔得如同少女在轻抚情人的脸。

    天地间一片和平宁静,也不知有多少人的心在这种春夜中溶化,也不知有多少少女的心,在情人的怀抱中溶化。

    “纤纤,纤纤,你在哪里呢?你的人在哪里?心在哪里?”

    他并不怪她。她受的创痛实在太深,无论做出什么事,都应该值得原谅。

    痛苦的是,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伤害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这么样对她,只不过因为太爱她。

    只要也能知道这一点,无论多深的痛苦,他都可忍受。甚至连被朋友出卖的痛苦都可忍受。

    雪衣少女已在他床边坐下,手里在轻抚着一朵刚摘下的桃花。她看着的却不是桃花,是他。

    她忽然问:“像你这样的男人,当然有个情人,她是谁?”

    小雷闭起了眼睛,也闭起了嘴。

    她笑了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却知道你本已约好了她在杏花村相会。”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她并没在那里等你,因为你还有个好朋友。”她嫣然接着道:“现在你的情人和好朋友已一齐走了,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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