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如此头颅
亮的秋波中,似乎闪过一丝喜色,像是在暗中赞赏这少年听话一样,心中突地一沉,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钟静似乎也被他这突然的问话愕了一愕,目光一转,仍然缓缓道:
“弟子今年方满十七。”语声一顿,语气突地变得冰冷:“这问题原与吕大侠无关,弟子也并非一定要答覆,但是吕大侠这是第一次相询于弟子,下次么……”
他倏然顿住语声,右掌一扬,将盒掀起,吕南人方自暗叹!
“这少年不但神态沉默,言语锋利,而且待人接物,极为得体,虽然稍嫌狂傲,但傲骨铮铮,不卑不亢,正是少年人本色,唉,不知是谁能调教出这种弟子……难道……”
他心中突地一动,却听凌琳已自娇唤一声,掩面回过头去。
伊风心头一懔,定睛望去,只见这少年木然捧着拜盒,笔直地站在亭前的石级上,连目光都没有转动一下。
而此雕制得极为精致的檀匣中,一张淡黄的纸柬之下,竟赫然放着一颗发髻蓬松却无丝毫血迹的人头。
刹那之间,伊风只觉全身又自一震,探手夺过这紫檀拜匣来。揭开纸柬,凝目一望,只见这颗人头面容衰老苍白,不但没有一丝血迹,更无一丝血色,好像是蜡制的人头一样。
但这面容一入伊风之目,他却不禁惊喝一声,颤声道:
“朱砂掌尤大君!”
他再也想不到这檀匣中的头颅,竟是天争教两河总舵中的金衫香主,也就是他以诈死愚之的朱砂掌尤大君!
他一惊之下,目光抬起,厉叱道:
“站住!是谁叫你来的?”
钟静冷冷一笑,道:“方才弟子既然未走,此刻便也不会走的,吕大侠只管放心好了。”
他语声一顿,冷冷又道:
“至于是谁命弟子来的,弟子原以为吕大侠早已猜到了,不过吕大侠既未猜到,只要一看家师随匣奉上的拜笺,也可知道了。”
他目光笔直地望在前面,动也不动,像是生怕自己又会望到那穿着一身粉红衣衫的少女身上似的。
伊风闻言心中却不禁又为之一懔,一手展开纸笺,只见上面写道:
“铁戟温侯吕南人阁下勋启:阁下威震武林,名倾天下,无缘识荆,常以为恨,年前忽传阁下死讯,实感惊奇莫名,到今方知此讯实乃误传。
阁下略施小计,便已是愚尽天下人耳目,因是吾对阁下之心智景仰矣,因吾与阁下,实乃一时之瑜亮,惺惺相惜之心,实所不免,是以吾先为阁下报却保定府城外一掌之仇,并将此愚人之头颅,送给阁下,复为阁下报终南山下一剑之恨,将来自长白之无知小儿,毙于阁下之前,更为阁下除去淫奔之妻——”
看到这里,伊风不禁大喝一声,目光之中,几乎喷出火来。
只见下面写道:
“由此可见,吾对阁下,实已仁至义尽,怎奈阁下却偏偏与吾为敌,岂非令吾伤心。”
伊风瞠目大骂道:
“无耻,卑贱,无耻之极,卑贱之极!”
却见下面写道:
“今吾有事赴江南,又复不能与阁下相见,吾更引以为憾!”
伊风冷笑:
“我更遗憾!”他真恨不得食此人之肉,寝此人之皮。
下面写道:
“今岁五月端阳,吾敬治雄黄艾酒于南湖烟雨楼上,但望阁下能来一醉,吾与阁下缘见一面,至时想必能尽欢也,专此奉达,并问金安。”
下面具名,自然是:
“天争教南七北六十三舵总舵主萧无拜上。”
伊风的手掌,已因激怒而颤抖起来,他直恨不得能将这一张冷血的书柬,一把撕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