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罗衫侠少
屠良变色道:“原来阁下就是‘入云龙’金四爷。”
入云龙长叹道:“不错,小可就是不成材的金四,三位既是已经知道此事,唉——三位如能仗义援手,此后我金四结草衔环,必报大恩。”
“银鞭”白振突地仰天大笑了起来,朗声道:“金四爷,你未免也将我兄弟三人估量得太高了吧,为着你金四爷的几句话,这三年里,不知有多少成名露脸的人物,又葬送在那间铁屋里,连济南府的张七爷那种人物,也不敢伸手来管这件事,我兄弟算什么?金四爷,难道你以为我兄弟活得不耐烦了,要去送死!兄弟要早知道阁下就是金四爷,也万万不敢高攀来和你说话,金四爷,你饶了我们,你请吧!”
狂笑声中,他微一拧腰,翻身上了马,扬鞭长笑着又道:“大哥、三弟,咱们还是赶路吧,这种好朋友,我们可结交不上。”
“入云龙”金四,但觉千百种难堪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仍自颤声道:“白二爷您再听小可一言——”
“刷”的一声,一缕鞭风,当头袭下,他顿住话声,脚下一滑,避开马鞭,耳中但听得那“银鞭”白振狂笑着道:“金四爷,你要是够义气,你就自己去替你的兄弟们报仇,武林之中傻子虽多,可再也没有替你金四爷卖命的了!”
马鞭“刷”地落在马股上,金四但觉眼前沙尘大起,三匹健马,箭也似地从他身前风驰而去,只留下那讥嘲的笑声,犹在耳边。
一阵风吹过,吹得扬起的尘土,扑向他的脸上,但是他却没有伸手擦拭一下。三年来,无数次的屈辱,使得他几乎已变得全然麻木了。
望着那在滚滚烟尘中逐渐远去的“荆楚三鞭”的身影,他愕了许久,一种难言的悲哀和悔疚,像怒潮似地开始在他心里澎湃起来。
“为什么我不在那天和他们一齐闯进那间屋子,和他们一齐死去?我——我是个懦夫,别人侮辱我,是应该的。”
他喃喃地低语着,痛苦地责备着自己,往事像一条鞭子,不停地鞭笞着他。铁屋中他生死与共的弟兄们所发出的那种惨呼,不止一次将他从梦中惊醒,这三年来的生活,对他而言,也的确太像是一场噩梦了,只是噩梦也该有醒的时候呀!
他冥愚地转回身,目光动处,突地看到在他方才伫立的树下,此刻竟站着一个满身罗衫的华服少年,正含笑望着自己。
秋风吹起这少年宽大的衣衫,使得这本已极为英俊的少年,更添了几许潇洒之意。
笑容是亲切而友善的,但此刻,金四却没有接受这分善意的心情,他垂下头,走过这华服少年的身侧,去牵那匹仍然停在树下的马。
哪知这华服少年却含笑向他说道:“秋风已起,菊美蟹肥,正是及时行乐的大好时候,兄台却为何独自在此发愁?如果兄台不嫌小弟冒昧。小弟倒愿意为兄台分忧。”
“入云龙”金四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凝注在这少年身上,只见他唇红齿白,丰神如玉,双眉虽然高高扬起,但是却仍不脱书生的儒雅之气,此刻一双隐含笑意的俊目,亦正凝视着自己。
两人目光相对,金四却又垂下头去,长叹道:“兄台好意,小弟感激得很,只是小弟心中之事,普天之下,却像是再无一人管得了似的。”
那华服少年轩眉一笑,神采之间,意气飞扬,含笑又道:“天下虽大,却无不可行之事,兄台何妨说出来,小弟或许能够稍尽绵薄,亦未可知。”
“入云龙”金四微一皱眉,方自不耐,转念间却又想起自己遭受别人冷落时的心情,这少年一眼望去,虽然像是个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的富家少爷,人家对自己却总是一片好意。
于是他停下脚步,长叹着道:“兄台翩翩年少,儒雅公子,小可本不想将一些武林凶杀之事,告诉兄台,不过兄台如果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