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浮云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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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四野又恢复了宁静。
乌云掩来,竟淅沥着飘起小雨来,她深深地依偎在他的胸膛里,她已将自己的一切,完全交给他了。
他们甚至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但是他们也根本没有避雨的念头。
时间一刻刻地溜走,辛捷感觉到他离死亡更近了,方才他虽然忘记了右臂的麻木与痛苦,但是现在他又感觉到了,再加上那种满足后的疲劳,他似乎已嗅到了“死”的气息。
望着蜷伏在怀里的人,他深深地歉疚着,他暗骂自己为什么要临死的时候,占据一个少女的身心。
然而,同时他却又是骄傲、满足和愉快的。
这就是生命的矛盾,非但他无法解释,又有谁能解释呢?
雨停了,他突然感觉异常的寒冷,他身上的颤抖,使得金梅龄也感觉到了,抬起头来,问道:“你冷吗?”声音里有更多的温柔,辛捷点了点头,于是她站了起来,说:“我替你生个火好吗?”
辛捷茫然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反正我……”他不忍说完这句话,因为这对自己和她,都是太残酷了,但是金梅龄当然能了解他话中的含意。悲哀,又深深地占取了她的心。
这美丽的少女悄然回过头去,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珠,她真恨不得能放声一哭,但是她强制止着自己,不愿让自己的哭声更使临死的辛捷难受,她要他死在安详和快乐里,因为他们两人已融为一体了。
在这江岸几乎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她记起她腰带上系着的小荷包里有两块火石,那是为她“爹爹”抽烟袋时用的,她伸手一摸,居然还在,拿出来一看,虽然湿了却还勉强可以用。
但是柴呢?她目光搜索着,江岸边都是泥沙和石块。
突然,她发现刚刚救过他们一次的床板,还放在江岸上,她暗忖:“这一定可以生火的。”
于是她走过去,将那床板搬了过来。
辛捷感动地望着她步履艰难地为他做这些事,但是死亡的阴影,愈来愈重,他说:“龄妹妹,不要生火了,我只要你靠着我,我……我已经没有多长的时候能和你在一起了,希望你以后好好地自己保重。”
金梅龄嘤咛一声,扑到他的怀里,双肩急剧地耸动着,哭得如带雨梨花,辛捷也不觉至情流露,眼中掉下泪来。
不知多久,辛捷只觉浑身越来越冷,手臂也愈来愈肿,金梅龄哽咽着爬了起来,解开辛捷的上衣一看,那暗黑之色已经扩展到肩头了。
辛捷惨笑道:“还有多久?”金梅龄一咬牙,突地张口咬住辛捷的肩头,替他吮着血,一口一口地,但是暗黑之色一点也没有退。
辛捷更感动。上衣一除,他冷得更厉害,牙齿也打起颤来,他在石室十年,本已不避寒暑,此刻毒性发作,才会这样觉得奇寒澈骨。
他打着抖说道:“龄妹妹,你生个火吧!我受不了。”
金梅龄点了点头,方才她吮毒血,一点效果也没有,知道辛捷的命最多只能再活一两个时辰了。
但是她此刻已下了决心,只要辛捷一死,她也绝不再活下去,刚才她感觉到的那种阻止她这样做的力量,此刻已没有了,因此她反觉泰然。
她走过去拿起那块床板,虽然没有刀斧,但她心思一动,立掌一劈,那床板就劈成两半,她已将其中一半劈成许多小块,用火石点起火来,将辛捷搁在火旁,两人依偎地坐着。
此刻,他们时间的宝贵,远非其他任何事物所能比拟的,但是他们反而说不出话来,虽然距死已近,但只觉得柔情蜜意,充满心胸。
那床板乃檀木所制,烧得很快,片刻,便快烧完了,金梅龄站了起来,去劈另一半床板。
辛捷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此刻,那种麻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