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雨苦风凄
凄风苦雨
又是电光一闪!
华山银鹤突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殿门,又大步走了回来,他来来去去走了几遍,方自长叹道:“若不复仇,怎消得我心头之恨?”
清风剑朱白羽道:“冤冤相报,何时是了!”
华山银鹤席地坐了下来,又默然良久,方自沉声道:“朱兄,你知道我学剑之苦,我每日清晨,天色未明时便已起来,满山奔行,跑得我脚底都生出老趼,别人俱都睡了,我仍在山巅练剑,练得我手掌也都生出老趼,只因我知道自己学剑太迟,是以比别人要多下三倍的苦功,我如此苦练,为的也不过只是复仇!”
朱白羽缓缓道:“我虽无仇恨,也是如此练剑的。”
华山银鹤只作未闻,大声道:“二十年来,我时时刻刻未忘这刻骨的深仇,如今我学剑已成,难道还能将这仇恨忘记么?”
朱白羽长叹道:“不能忘记,也要忘记。世间本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你仇恨纵然刻骨铭心,也是不能复仇。”
暗下众人,俱都听得又是心惊又是奇怪。他们先听得华山银鹤仇恨又深,练剑之苦,俱都心惊,又惊朱白羽劝他不可复仇,更是奇怪。
此刻人人心中都在暗自猜测:“他的仇人,究竟是谁呢?”
只见华山银鹤又自站了起来,在厅中不住走来走去,显见是心中矛盾已极,朱白羽叹道:“道兄,小弟直言,你莫在意,想那仇先生虽杀了你父母,但诸葛一平鱼肉乡里,诸葛大娘逼良为娼之事,却是尽人皆知,这样的仇恨,你纵然要报,也不能延及仇先生的第二代身上。”
众人心头一凛,忖道:“原来他竟是离魂圈诸葛一平之子,原来他的仇人也是仇先生。”想到这恩怨之错综复杂,不禁俱都为之心惊。
只见华山银鹤狠狠一跺足,仰面叹道:“仇恕呀仇恕,我若是忘记了你的仇恨,你能不能忘却别人的仇恨呢?”语声未了,又自坐倒。
两人从此不再说话,自然也是心头沉重。
风雨声中,传来一声声马嘶,使得情景更是凄凉。
电光一闪中,朱白羽突地轻轻道:“怪了,这殿中虽有佛像,却又供着三清神位……”
语声未了,突见两条人影,自殿外一闪而人!
这两人俱是身材颀长,武功极高的中年汉子。
他两人进得殿中,抖了抖水珠,道了声“惊扰”,便在角落里坐了下来,四人虽然共坐一殿,但谁也看不见谁的面目。
朱白羽、华山银鹤立刻不再说话,那两人却在角落中嘀嘀咕咕地谈了起来,也不知在说什么。
过了许久,才有电光一闪。
朱白羽、华山银鹤赶紧闪目望去,那两人也正在看着他们,四人目光一过,俱都微微一笑。
黑暗立刻重现,朱白羽只觉得那两人之中,仿佛有一人面貌甚是熟悉,但却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角落中的谈话声也没有了,那两人仿佛已然入定。
朱白羽附在华山银鹤耳边,悄悄道:“看这两人掠入殿来时的身法,都是江湖罕见的身手,必定大有来头,但我怎地想不起他们是谁来?”
华山银鹤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认得。”
朱白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雨,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众人俱不答他的腔,朱白羽也只得瞑目调息起来,他四人动也不动地坐在黑暗中,看来竟似龛中的佛像。
暗下四人,却越来越是着急,只盼雨快些停,他四人有的藏身桌下,有的藏身龛后,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样约过了盏茶时分,突听一声大喝,又有两条人影,白大殿外飞身而人,来势之快,似不在前面两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