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乱石浮沙
算高手,定睛望去,只觉此人虽然满头白发,颔下的胡子,却刮得干干净净,身上穿的,更是五颜六色,十色缤彩,竟比妇女之辈穿的还要花俏。
卓长卿一眼望去,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温瑾见了此人,神色却似乎愣了一愣。只见此人袍袖一拂,含笑又说道:“老夫来得真凑巧,虽未见着姑娘的身手,却已见到姑娘的口舌,当真是眼福不浅得很。”
这老者不但装束怪异,说起话来,竟亦尖细有如女子。温瑾心中既惊且恨。她从未见过此人,竟不知此人是哪里来的、几时来的,不禁转眼一望,望了那三个方自跟来的红裳少女一眼,只见她们亦是满面茫然之色,忍不住问道:“恕我眼拙,老前辈……”
她话犹未了,这老人已放声笑道:“姑娘心里大约在奇怪,老夫是哪里来的。哈哈——老夫今晨偷偷摸摸地上山,一直到了这里,为的就是要大家吃上一惊。”
温瑾冷笑暗忖道:“若非昨夜发生了那些事,你想上山,岂有如此容易!”
看台之上,十人之中,倒有五人认得此人。此刻这些江湖枭雄,都仍端坐未动。他们当然不知道温瑾与丑人之间的纠纷,是以方才眼看千里明驼被杀之事,此刻仍自安然端坐,像是又等着来看热闹一样的。
只见这彩服老人哈哈一笑,又道:“姑娘虽不认得老夫,老夫却认得姑娘的。老夫已久仰姑娘的美艳,更久仰姑娘的辣手,是以忍不住要到这天目山来走上一遭——”
温瑾突然瞪目道:“你是花郎毕五的什么人?”
这彩服老人笑将起来,眼睛眯成一线,眼角的皱纹,更有如蛛网密布。但一口牙齿,却仍是雪白干净,有如珠玉。
他露出牙齿,眯眼一笑,道:“姑娘果然眼光雪亮。不错——老夫毕四,便是那不成材的花郎毕五更不成材的哥哥。”
温瑾心头一震,沉声道:“难道阁下便是人称玉郎的毕四先生么?”
彩服老人又自眯眼一笑,连连颔首。卓长卿昨夜在车厢之外,听得那些红裳少女所说花郎毕五被温瑾削去鼻子之事,此时听见这老人自报姓名,心中亦不禁为之一动,暗自忖道:“此人想必是来为他弟弟复仇的。”
立即目光灼灼,全神戒备起来。那三个红裳少女见了这老人的奇装异服,再听见这老得已快成精的老人居然还叫做玉郎,心中都不觉好笑,只是不敢笑出声来。
只见这玉郎毕四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瞟了温瑾几眼,道:“姑娘年纪轻轻,不但口才犀利,而且目中神光满盈,显见内功已有根基,难怪我那不成材的弟弟,要被姑娘削去鼻子。”
温瑾冷笑一声,道:“那么阁下此来,莫非是要为令弟复仇的么,那么……”
哪知她话声未了,这玉郎毕四却已大摇其头,截口说道:“不对,不对,不但不对,而且大错特错啦。”
卓长卿、温瑾齐的一愣。
只听这玉郎又道:“那毕五又老又糊涂,自己不照照镜子,却想来吃天鹅肉,姑娘莫说削去他的鼻子,就算再削去他两只耳朵,老夫我不但不会反对,更不会为他复仇,只怕还要鼓掌赞成的。”
卓长卿、温瑾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暗忖:“人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看来当真并非虚语。那‘花郎’毕五虽然无耻,想不到他却有个如此深明大义的兄长。唉——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毕四看来虽不得人心,想不到却是胸襟磊落的汉子。”
一念至此,两人不禁对这位玉郎毕四,大起好感。温瑾微笑说道:“请恕我无礼,方才多有冒犯之处。”
她语声一顿,又道:“老前辈此来,可是为了家师……”
此时此刻,她亦不愿别人知道她与丑人间的事情,是以此刻口口声声,仍称“家师”。
哪知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