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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铁大爷
价值至少都在千两以上。

    这个女孩当然是铁大爷的爱宠,所以他才会等她,所以她才戴得起这种戒指。

    令人想不到的是,从轿子里走出来的,却是个已经老得快死了的小老头。

    一个穿一件翠绿缎子上绣满了白丝小兔长衫的小老头。

    一个无论谁看见都会觉得恶心得要命的小老头,可是他那一双眯眯的小眼里,就像是有一双刀。

    他的人还在轿子里,这双眼已经盯在瞎子的身上。

    盲者已经蹲了下来,蹲在阴暗的屋檐下,就好像一个缩入了壳中的蜗牛,以为他看不见别人,别人也就看不见他,可是这个穿一件绣花长袍的老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了,双眼如刀,眼光已经盯在他的脸上。

    老人的脚步轻如兔,盲者的眼睛瞎如蝙蝠,可是他的狗已经全身绷紧如弓弦。

    盲者,不知道。

    他看不见四下的杀机,看不见老人的刀眼,也没有听见那狡兔般的脚步声。

    老人盯着他,很久之后才慢慢的回头,铁大爷就在他回头处。

    他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眼却在问:“是杀?还是不杀?”

    其实他根本用不着问的,“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掉一个”,“杀”,应该是惟一的答复。只要一个很简单的手势,这个盲者就已被乱刀分尸。

    生命是如此可贵,为什么又会常常变得如此卑贱?

    日落、黄昏;暮色渐深,夜色已临。盲者已经走在另一个市镇的一条小巷里,小巷深处,依稀仿佛可以听见一声声木鱼声,就好像盲者手里明杖点地声一样空虚单调而寂寞。

    寂寞又何妨?只有活着的人才会觉得寂寞,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这种总是会令人冷入血液骨髓感觉,那至少总比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好。

    盲者居然还没有死,他自己也在奇怪,那些人为什么没有杀他?

    小巷尽头处,有一扇门,窄门。盲者敲这扇窄门,敲一下,停,然后再敲四下,三快一慢,停,然后再两下,尽量要把这七次敲门声中,充塞入一种很奇怪而有趣的节奏感。

    于是窄门开了。

    来开门的人,是个天生就好像是为了来开这种门的人,窄窄的门,窄窄的人,提一盏昏昏沉沉的灯笼,平常得很,可是在乎常中却又偏偏显得有点神秘兮兮的样子。

    窄门里是个已经荒废了的庭园,荒草没径,花木又枯,一位头白如霜腰弯如弓的老太太,独坐在屋檐下用通草结一朵花。

    假花。小小的白色假花。

    花未结成,就是死的。

    大屋、高檐、长廊、孤灯、老妪,古老的宅院,冷冷的夜色,远处的风声如弃妇夜泣。

    盲者停下,向老妪屈身致意。

    “三婶,你好。”

    “我好、我好,你也好、你也好。”老太太干干的脸上露出了难见的微笑:“我们大家都好,还都活着,怎么会不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刚好结成一朵花,虽然苍白无颜色,但却很精致、很好看。

    看到她自己结成的这朵花,老太太脸上的微笑忽然僵死,就好像一个最怕蛇的人,忽然看到自己手里有一条蛇一样。

    ——这不是蛇,是一朵白色的菊花。

    ——看到自己结的一朵假花,这位老太太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恐惧?

    盲者看不见她这种突然的变化,只问:“侄少爷呢?”

    “他也不错,他也很好,”老太太再次露出笑容:“看样子他最近也死不了的。”

    “那就好极了,”盲者脸上也有笑:“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能,能,”老太太说:“你进去,他本来就在等你。”

    盲者踏上级级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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