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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铃
四周没有声息……

    云寄桑长嘘了一口气,重新睁开双眼——那女子的面孔赫然竟在他面前寸许处,幽深的双眼不断有鲜血流出,呆滞的眼神中竟然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别来缠我!”云寄桑终于控制不住,大喊道。“什么人?”黑暗中,一个略带紧张的声音突然问,女子的形象扭曲一下,渐渐消散。

    “青州云寄桑。”云寄桑松了一口气,答道。

    “是幼清啊……”那人松了一口气,“怎么这么晚了还未安歇?”

    云寄桑疲惫地回头看去,只见月光下一个微微发福的身影负着双手,月光下,那张肥胖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正是

    自己当年的同窗——朱长明。

    “长明兄?你这是……”“没什么,和你一样,睡不着,出来遛遛。”说着,朱长明走过来,挽住了他的左臂。“不愧是幼清啊,多年不见,已是国之栋梁了。哪儿像我,读书不成,落魄之下,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商人,求个万贯家财,厮混一生了。”

    “人各有志,商贾也未必不能造福一方啊。”云寄桑安慰道。

    “幼清说笑了,这商人么既不求名,又不言义,终日里奔波劳碌,求的不过是阿堵物,浑身上下便只言一个‘利’字。我这个商人则更喜欢流连花丛,又多占了一个‘色’字。何来造福一方之说?”

    “哦?我记得长明兄生平最是欣赏尾生的,怎地又效仿起柳三变了?”云寄桑讶然道。

    朱长明眼神微微一暗,随即掩饰般地大笑起来:“年少轻狂,懂得什么,再说,依红偎翠也好过把自己扮得不人不鬼,效那女子形态吧?”

    “长明兄是指陈子通么?”云寄桑的眼前浮现出陈启那妖异艳丽的形象。“不就是那位仁兄。妹喜带男子之冠而亡国,何晏服女人之群而丧身。阴阳颠倒,祸乱之兆啊。”朱长明摇头道。

    云寄桑不以为然地一笑,并未答话。他对服妖者并没有什么偏见,当年唐寅就曾经身着女子服色与高僧下棋,长洲张献翼更是曾经头带绯巾,身披菊荷彩衣招摇过市,相比之下,陈启的装束便不足为奇了。

    “想当年,这陈子通可是我们当中最寡言少语的一个,整天一身青衿,十年如一日,还被我们传为笑谈,谁曾想今日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过几日便是老师大寿了,这可是三年来老师头一次开门迎客,他这般装束,岂非让宾客们笑话。陈子通做事一向糊涂,当年他便……”说着,突然住口不言,神态落寞。

    “朱兄?”云寄桑讶然道。

    “啊,没什么,时候不早了,你我还是早些回去安歇吧,说不定明日老师还会考较我们旧时的功课呢,我可不想喝白水!”说着,一拱手,转身飘然而去。

    当年他们师从魏省曾时,每日都要随老师饮茶,同时彼此考教昨日的功课。若答得好,便可饮香茶一杯,答得不好,则只能喝再次冲泡的茶水,若是答不上来,便只能喝白水了。朱长明诗文双绝,是魏省曾众多学子中喝香茶次数最多的一个。

    云寄桑久久目送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方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深夜。

    谢清芳沉沉地睡着,恬静的身姿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地起伏,宛如道道灵秀的波浪。

    红线。铃铛。风在吹动。铃声在响。

    苍白的雾气缓缓地从窗棱门楣的缝隙中涌进,弥漫着,门闩轻轻地跌落。沉沉的木门向两边缓缓开启。雾气中,一个蹒跚的身影忽隐忽现,一步步向房间逼近。每行一步,都有铃声在轻轻响动。

    高大的身影。披散着灰色的长发。一只手缓缓抬起。长长的指甲伸向躺在床上的谢清芳。

    沉睡中的她猛然睁开双眼,剧烈地呼吸。房间中静悄悄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转身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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