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洞是白云宫弟子们犯了门规后,贬来静坐反思的地方,平日里极少有人来,更不用说是半夜。
外面有野鸟夜唳,华璎心里一惊,在火光明灭之间看见了洞壁上斧凿的痕迹。
仿佛有人为了凿去什么东西,而夷平了这一片洞壁。
“什么都没有呀。”看着那些已经有了些年头的刻痕,华璎诧然的说——她不知道大师姐半夜偷偷地拉她来这里,是要给她看什么。
“上面的字,只怕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了……哪怕是亲手将那些字刻上去的人。”华清将火折凑近洞壁,手指抚摩着那已经有些长上青苔的刻痕,有些感慨,“十五年前某一个深秋,白云宫也有一个女弟子因为动了凡心、被贬到此处禁闭,她的师傅限令她在日出前想通,自愿去放弃所有尘缘——不然,便要强行让她喝下洗尘缘。”
“啊?”华璎微微一怔,不自禁的脱口低呼,“她、她的师傅……也这般强人所难么?”
“白云宫里面的规矩本来就严……历任的宫主,从来没有一个好脾气的。”华清的手抚摩着石壁,眼睛里面却有辽远的叹息,“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那么,她便是在这里静思了一夜么?”在火折一明一灭的光中,华璎的眼色陡然也黯淡起来,“她、她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华清轻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这个女弟子和现在的你有一点相似:她的资质也很好,可以说白云宫近一百年来只有她能在三十岁以前,就将白云千幻剑法真正练成……但是和你不一样,她那时候依然不顾一切的爱着那个男子,其实根本不用想什么,她绝对不会和情郎分开的。”
火折映照着石壁,上面的痕迹过了十多年,依然看得出一斧一凿之间的凌厉。
“她的师傅硬生生将她关入悟真洞里,说如果她想不通等天明了就要逼她喝洗尘缘——她费尽了力气,也无法打开洞门出去。”华清的眼神幽幽远远,这个年轻的女冠,居然知道这样隐秘的过去,“眼看长夜就要过去,师傅就要拿着药过来,她疯了一样在石壁上到处刻下情郎的名字——生怕自己真的会忘掉,她想记住他啊!”
“但是……最后还是被凿掉了么?”陡然间华璎明白过来,手指触摸着石壁上那些平整的印痕,她眼睛便是一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慨,让她几乎掉下泪来。
还是没了……什么都没了……那样用尽了毕生爱恋写下来的名字,仿佛写在沙滩上一般,潮水来去之间,宛如从未发生。
“是啊。师傅一进来,看见她这般不顾一切的势头,知道怎么劝也是无用,当即就制住了她,逼着她喝下那药去!”华清轻轻说着,声音渐渐由波澜不惊变得尖锐凌厉,仿佛感染了当时那样疯狂惨厉的气氛。
“那个女弟子不肯喝,拼命的挣扎,甚至拔剑对着师傅动起手来……然而,她还不是师傅的对手。她师傅将她击倒在地,将药给她灌下去,然后在等着药力发作的间隙里,开始冷漠的一处处削去壁上刻着的名字——她必须忘记!必须忘记!
“最后知道无望,在陷入药力发挥的恍惚中时,那个女弟子忽然抓着剑锋回过手来,用剑划破了自己肩上的肌肤,将名字刻在自己的身上……她要记住他,她宁死都不要忘记!”
华清的手用力的抓着那些刻痕,几乎将纤细的手指折断在石壁上,她的声音渐渐高了上去,犹如乌鹊夜啼。
“后来呢?”仿佛听着的,是自己的未来,华璎手心沁出了冷汗,有些怯生生的问了一句——生怕听见的是不好的结局。
“很惨。”华清的回答却是简短的,仿佛需要平定一下心中的振荡,然而那样一句简短的概括,却让华璎的心蓦地沉到了万丈深渊。
心中一片冰冷。那般惨厉的故事……十多年前发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