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鼎剑候
谋更是尤恐未尽。”顿了顿,黑影里的绿姬注视着莺巢里的灯火,咬牙低声:“偏偏,有个人却挡了你一世的荣华富贵——夫人怎生容得他!”
连城霍然呆住,看着暗影里露出侧脸的女子——这是绿姨?童年时那个抱着他到处走,看西番人吞刀吐火、看商队驼铃,看长河落日的绿姨?十年不见,眼前这张刚过三十的女人的脸,竟然变得这般苍老可怕。他陡然觉得一阵陌生。
霍青雷凝视着绿姬日渐苍老怨毒的脸,眼睛里的光芒也转为沉痛。
“绿儿,何苦。”他忍不住再度开口劝说青梅竹马的女子,“你看,二公子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昔日的恩怨也就不要再提了——毕竟是骨肉啊!城主不会为难二公子,照样的同享富贵。我去求城主允许、娶你过门,大家好好的在敦煌生活下去,这不好么?”
那样诚恳朴实的话,从这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嘴里说出来,带着让人不得不相信的力量。
连城脸色依然苍白,似乎还未相信母亲昔年曾设计陷害了长兄。然而绿姬冷冷看着霍青雷,忽地笑了笑:“好啊,如果你担保高舒夜不加害小公子,我就嫁给你。”
“好!”霍青雷喜极,脱口答允,忍不住便上前一步拉住了绿姬的手。
绿姬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侧头向暗影里。女子的双手枯瘦如柴,冷而潮,神经质的不停颤抖着。然而隔了十年终于握住了这双手,霍青雷悲欣交集,久久不愿放开。
却没看到、侧头向着暗影里,女子眼里蓦然簌簌落下一行泪水。
深秋的敦煌城,重新又陷入了一贯的繁华和喧嚣。
驼队进进出出,各国商贾鱼贯而入,觐见城主,逢十抽一的高额赋税让他们暗自腹诽,却只有无奈地拿了盖过玉玺的过关文书出敦煌去,盼望到了目的地能卖出更好的价钱来。
公子舒夜依旧是这一方的生杀予夺的帝王,决定着古道上这一重镇的一切。他依旧如往常那样奢侈放浪,却同时也将城中的政务军务安排的井井有条。没有人敢破坏这如铁一般的秩序,更没有人敢问:前几日归来的二公子连城、如今又如何了?
瑶华楼里却是渐渐有了人气,不似以往死寂阴沉。
应该是取得了城主的认可,这几日霍青雷往瑶华楼里来得明显多了起来,脸上带着喜色。绿姬的神色却只是淡淡的,偶尔也顺着他说一会儿话,眼神却躲闪。霍青雷却很容易便满足,生怕她幽禁多年对外界不熟,喜滋滋地带着绿姬去四处看,内外不避忌。二公子整日在楼里叫着要见长兄,可公子舒夜醉醺醺的扶着舞姬过来了,连城对着这个飞扬跋扈的哥哥、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是瞪着他看。
一连几日便这么过去了,仿佛城中开始结起了薄冰的坎儿井,表面上死水无波,底下却有暗流汹涌、急待破冰而出。
第四日上,霍青雷陪着绿姬吃了早膳,照旧去后院检视。
然而一入那个花木扶疏的巨大庭院,却发觉那停着的一百车金铢一夜之间无影无踪。他倒抽一口冷气,却并不太意外——十年来,每年十月初十,公子都吩咐下人把这笔巨大的财宝放在后院里,然后过了五天,月中之夜,这些车子就会秘密地消失。谁都不知去了何方。
然而,今日不过是十月十四,竟然这些车子就走了?为何比往年都提前了一天?
他有些担忧地想去请示城主,却意外地在莺巢外被挡住,侍卫尽管认得他、却依然坚决地说城主吩咐今日不见任何客人,也不许任何人进入莺巢一步。
霍青雷闷闷地回来,绿姬殷勤询问,他便说了今日的异常。绿姬笑着说他多心,公子在那个销金窟里风流快活几天不见人、也不是什么希罕事情。然而笑的时候,仿佛心里沉吟着什么,女子的眼神陡然掠过了狠厉的光,执起了酒壶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