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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纵猎何妨更一围
疲倦、汗水不住从脸上落下来浸湿了衣服,但他们的面容却安宁无比,他们劳作着,只因为他们欢喜。

    这怎么可能?

    这些人群,重劫并不陌生。他叫他们“贱民”。他们天生就是该劳作的,但只有鞭子,才能催促他们用尽力气。只要稍不注意,他们就会偷懒。他们习于疲倦,只懂得辱骂,肮脏、低俗,是财富的最廉价的象征。

    他们怎么可能,如此幸福地劳作着呢?

    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重劫从未见到过的。那表情灼进他的眼中,让他感到深深的刺痛。

    因为,那表情是如此熟悉。

    仿佛,第一代的非天之王,在经历苦行后,获得祝福时的微笑。

    仿佛,那执掌一切命运的梵天,在降临时的寂静面容。

    仿佛,当宇宙崩坏时,跳着坦达罗舞的湿婆天眼中的那抹光辉。

    那是该写成传说、刻成壁画、流传成史诗的光荣;那是将会诞育万物的莲花的浮晕;那是一切心灵最后的归宿。

    那是如此庄严宁静的象征,怎么会出现在这些贱民脸上?

    那是对神的僭越!

    重劫紧紧咬住嘴唇,齿间溅开一缕腥咸。

    相思望着荒城的百姓,脸上满是幸福:“难道他们不够富足、自由么?我们何必需要战争?”

    “住口!”重劫骤然出手,一鞭重重抽在两人间的虚空中。破碎的声响贯空而下,胭脂竟不能避开,被一鞭抽中,仰天发出一声悲嘶。相思惊惶地勒紧缰绳,好不容易将它控住,就见重劫通透的眼眸宛如蛇一般狠狠盯住她。

    “谁允许你给他们这些?”

    “谁,允许的?”

    他狂乱地挥舞着马鞭,将眼前的空气抽成无数碎片。

    他肆意发泄着,像是个任性的孩子。蓦然,他的动作顿住,呼吸慢慢平复。所有的暴躁凝固在他脸上,化成一丝残忍的冷笑:

    “将这一切,全都抹去,如何?”

    他优雅地向相思鞠了一躬,淡灰色的眸子冷冷注视着她,看尽她的惊恐。

    他知道,方才白银城一行,她已经见识到了足够的恐惧,若是这些恐惧全都对着荒城打开,没有一兵一卒的荒城,是无法抵挡的。

    而他,就是要开启这一切。

    他缓缓伸手,苍白的两指间夹着一张唐卡。

    “来找你的那个男人,曾经玩过一个很有趣的游戏,我忍不住想学习一下。”

    轻轻一抖,唐卡落在相思面前。

    马。

    一寸多长的唐卡上用银线绣着一匹马。绣工不算精细,寥寥几笔,勾勒出奔马那矫健的身姿。

    相思的秀眉微微蹙起,这意味着什么?

    重劫面容恢复了平静,向相思挥手致意,驱马离开。

    苍白的身影消失在城外,相思执着那张唐卡,迟迟无法领悟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将唐卡拿给赵全等人看,他们也都是大惑不解。赵全生恐重劫要对付野马群,不敢再放牧,将马群圈在城内,割了些干草喂养。

    接下几日,却是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越是平静,相思就越是担心。因为,重劫绝不是个危言耸听的人。他说过要对荒城出手,就一定会出手。而且不达目标,就绝不会罢休!

    一日正午,相思正在同百姓们一起劳作,突然听得城北一片喧哗,有人大叫道:

    “铁骑兵!铁骑兵!”

    她心中一阵紧张,急忙向城外奔去。远远地,就见赵全面容凝重,双目死死地盯着远方。

    正午的阳光灿烂之极,照着那青青的地平线上,慢慢升起一杆旌旗。

    国师重劫,亲手执着那杆旌旗,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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