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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 蜀道闻铃
什么时候走的。”她的语气极平淡,却又透出惨淡,像箱底的旧衫子,花淡得压不住底色了,可还是花。

    “那一天,是我们相约见面的日子,我和母亲一起去吴越王府去拜见新任王妃。

    王妃是一个端丽的人,户部员外郎崔艟的女儿。她脸上淡淡的敷着粉,端座在椅子上,每当有人进来,就微微点点下巴,嘴角往上翘翘,表示笑了,也就见了礼。

    ‘问杨老夫人安康啊。’王妃微笑着送母亲出门,此时,夕阳的光正好从镂空的窗格子里透过来,投上她的脸,透明的金黄拖出一个长长的菱形,从眉间直到嘴角,一种掩饰不住的湿湿的疲惫,就这样懒懒的散发出来,我猜,她透过这种金黄看我们的时候,一定也是这样金粉飞扬的颜色。

    王妃最后对我笑了笑,眼睛里流出一种温柔来:‘杨小姐很像我年轻的时候,眼睛很像,真的。’

    其实,她最多不过和我同岁,但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像我们这样的女孩,一旦嫁了人,青春就永远被锁在华丽的镂空妆匣里了,以后,你就坐在那些菱形的孔后边看外边的世界,一切都被金色的灰土染得富贵而苍老。

    我对王妃笑了笑,我喜欢这时候的她,她的眼里透过了黄蒙蒙的尘,有一种水一样的温柔。”

    相思隔着阴沉的暮色,看着那个女子已经毫无神采的眼睛,她想,我也喜欢这个时候的她,她的眼里透过了黄蒙蒙的尘,也一定有一种水一样的温柔。

    那天,她来到后院,天已经完全黑了。后院里有一棵桂树,开满了花。她抬头看着繁密的树冠,浓烈的香让她有点头晕,树上挂着大学士严嵩的题匾——广寒仙品。

    嫦娥应悔偷零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当嫦娥端座在遥远的广寒宫,看到人间万家灯火的时候,人间就已经比天更遥远了。

    所以美丽的不是天空,而是远方。

    她想,嫦娥是不应该后悔的,因为,传奇中就是要守侯的思妇,就是要寻觅的游子,这是永远都要的,没有传奇,就没有嫦娥。

    斯守的眷侣是在传奇之后,而不是传奇之中。

    她明白,她还是可以深深爱着她的少年的。尽管那个传奇也许会不再了,淹没在时光匆匆中,流水落花一般,不再。

    不再,她反而会爱得更加深沉。

    她没有想到,就在她在桂树下谣想嫦娥的传奇的时候,她也成为了一个年轻的武将遥远的传奇。吴越王府英俊的武将孟天成日后会常常向人问起,那天伫立桂树下,宛如惊鸿一瞥的美人……

    “那一天夜里,我和母亲留宿王府。我在床上坐到二更,终于来到高墙下,我明白自己是想逃,逃到自己的那扇小窗下,站在风铃下等他,但是我也明白我不会真的那么做。我只能在湿湿的土地上,依着墙影,走到天明,我是把一生的路都在那一夜走了。

    清晨,我回到家里,我远远看见敞开的窗,好象是黑夜的一只眼睛,凄艳的笑着,看着我。风铃就是它无人过问的眼泪。”

    她要他走,于是她做了一个赌注,然后她赢了。

    朝霞染过的墙上,她看到了他的字迹:“静女其姝,伺我于成隅,侯而不见,搔首踟躇。”

    看来他只写完这四句,就掷笔而去了,她的手无力的撑着渗凉的窗棂,茫然的要触摸他留下的尘迹。窗外几更的梆子高一声,低一声,悠长的调子,仿佛从古代穿过来,把她的一切都流走了,她抬头看着静默的风铃,它又披了朝霞的嫁衣,憔悴而努力的笑着,心形的影子,从风中漏下来,冷冷的,撞碎在她苍白的指节上。

    她笑了笑:“他果然好象一去不返了,于是我只有等,那个夏天,我最怕的是我会不知不觉的死了,死了就埋在风铃下边,也许,有一天,他会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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