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边日出
周通判道:“都已收缴,清单也已入库。只有菜刀两把,还有一把锈了。”
黎大人道:“有没有写过诗文什么的?”
周通判道:“厕所墙上有一句‘大珠小珠落玉盘’——料不是这个武夫所作。”
黄主簿道:“下官也查过了,反诗什么的确实没有,当然若朝廷需要,今晚就能有。对了,抄家时找到过几张春宫图,要不要呈给大人?”
黎知府怒道:“我等孔子门生,切记万恶淫为首,儒家君子岂能如这贩夫走卒般低劣淫邪?”
黄主簿诺诺称是。
李大人仍然只顾盯着祥瑞图,咂舌道:“这笔锋,只怕有五代的黄荃画风,细细揣摩,细腻精致。几百年后还会记起这盛世祥瑞,还有知府大人的仁政文德。”
黎知府抬头眨了几下眼睛,突然计上心头,微笑道:“同知大人,你刑部出身?可知监狱之中很多人受不了逼迫自行了断了的。这古往今来,有人畏罪自杀,有人进监狱后水土不服,遂隐疾突发,暴毙突亡,这都是常情。”
李大人一震,此计实在妙,人死如灯灭。病死于牢房里,就不是冤案冤杀了,知府不用担什么责任,病死的也谈不上多大的民愤。人死了,对十三衙门也就交代了。这老狐狸,还真不是一般的角色,居然用最简单方式斩了这团乱麻。
周通判高兴地伸出手指,道:“卑职知道二十五种死法,连盖被子、躲猫猫、喝凉水卑职都可以让人咽气。至于事后验伤,那些仵作,都是卑职的兄弟。”
知府怒道:“住嘴,本官说什么了吗?本官只是举一些事实,你就想到害人?须知存心有天知。”说完看了看天空。
周通判面上惶恐,道:“卑职知道了,卑职一定恪尽职守。”心里却明镜一般:这上级是负责说漂亮话的,这脏活自然由下面人做。
黎知府喝了口茶:“周通判,你去狱内检查一下犯人身体,要搞好监室防疫,犯人也是人——李同知,这段时间诏安县不少书院坍塌,这庠序之教,是圣人功业,利在千秋,最是马虎不得。本官甚是挂心。这些日子你就不用待在漳州了,麻烦你去诏安县坐镇,一定要把教学办好,为大清栽培出更多更能干的人才。”
同知正在发愣,黎知府喝了口茶,接着道:“诏安山高路险,有强人出没,本官派李四、江刀陪你同去,好保护大人的周全。”
李同知想要说点什么,黎知府已经端起茶杯。主簿等纷纷告辞。黎大人不理会诸位,迈着官步往后院踱去。一边得意,一边心想,这黄主簿找到的春宫图是什么样子?这肖大人又该打点多少银子?这数字还真需小心,他可是钱公公的干儿子。肯割掉亲儿子进宫当太监的,和肯给太监当假儿子的那都是狠角色。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这样的角。
东八街倚翠楼后面有个清净的庵。白日里没有香火,晚上却别有乾坤。庵里主持柳如烟,原是扬州兰香班的头牌名妓,被一修园林的豪商送给黎知府享乐。黎知府素来谨慎之辈,便修了这座尼姑庵,让柳如烟剪了秀发,又招了数名漳州无钱有色的姐妹在这庵里当居士,其实是暗地里伺候一些官场要员。因其隐秘,在官场大受欢迎,称之为红庵。
黎知府同肖大人来到红庵内,一人搂着一个姑娘,相互道着自己为官的清苦。黎知府道:“乡下地方不比京城,也比不了苏杭锦绣,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姑娘。那伊莲已经是漳州绝色,不知伺候大人伺候得可还好吗?今日怎么没见她来见恩公啊?”
肖大人乐道:“常言道京官不如外放,也就来到地方能逍遥两天。我们这品级放在京城算个屁啊,不如大人在此,每日有美人好茶,羡煞人了。伊莲倒是乖巧,我已收为干女儿,刚才同我说要弹琵琶,回乐坊取琴了。”
黎知府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