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危机四伏
碧顺势一拨,竹篙有如一条活蛇,呜呜呜大摇大摆,势要从他手里急窜而出。樊重大喝一声,马步陡沉,握紧竹篙,向右横扫而出,卷起一阵狂风。乐之扬使出“灵舞”,身子如柳随风,脚下用上了 “紫微斗步”,手中玉笛飞舞,顷刻之间,在那竹篙上连敲了三下,哒哒哒节奏明快,伴随着一股奇妙的颤音。旁人看来,乐之扬出手软弱,根本撼动不了樊重横扫千军的气势,唯独樊重身在局中,有苦自
知。乐之扬每一次敲打,都落在了竹篙劲力的断续之处,将他的内劲硬生生敲断。年刀月棍一辈子枪.花枪修炼之难,不在于招式,而在于枪上的一股内劲。劲力贯穿枪身,故能如臂使指,大可刺落飞鹰,小可刺穿蚊蝇。如今内劲断绝、人枪两分,樊重空有一身枪法, 三次鼓起内劲,三次都被玉笛敲断,竹篙就像是一道青蒙蒙的影子,跟着乐之扬抡了一个大大的圆弧,忽然间,乐之扬足下一顿, 竹篙也跟着停下,二者相隔一尺,均是一动不动。两人动极而静,俨然光阴停滞,水厅中人莫名其妙,均是屏住了呼吸。豆大的汗珠从樊重的脸上滚落下来,他的心里一半是恼怒, —半是迷惑,旁人看来,他只要再进一尺,就能扫中对手。可是到此地步,樊重枪势用尽,虽只一尺之遥,却如天渊之隔。扑,一只翠鸟掠过湖面,樊重如梦方醒,疾声大喝,竹篙抖出重重幻影。盐帮众人见他出手,如释重负,齐齐发出一阵欢呼。乐之扬纵身后退,玉笛搭上竹篙,忽左忽右,随之进退。竹篙长大,玉笛短小,颜色相若,灵动仿佛,俨如一大一小两条青蛇凌空搏斗。樊重枪枪受制、有力难施,对手却是蒙着双眼,但与盲人无异, 如果这样还不能取胜,传到江湖上去,再也无脸见人。他越想越急,奋力抖动竹简,一时碧影重重,有如千花怒放、北风吹雪。乐之扬正要拆解,忽觉对方节奏有异,当下收起玉笛,后退两步。说时迟,那时快,樊重一转身,竹篙交到右手,左手抖出 ―条银链软枪.穿过青碧篙影,直奔乐之扬的咽喉。这一下出其不意,众人还没看清,就听叮的一声,一道银色弧光闪电转回,刷地扫向樊重的面门。 这一下“春雪乱梨花”是樊家枪的绝技,软硬齐出,防不胜防。不料乐之扬听出节奏变化,早已有了防备,玉笛反手一挑,将软枪挑了。樊重只觉银光入眼,匆忙低头躲闪,软枪擦面而过,惊出了他一身冷汗。乐之扬纵身上前,挥笛敲打竹篙。竹篙中空,敲打之声分外悠长,樊重的内劲七零八落,根本无法凝聚在一处,他挥舞软枪来救,不料玉笛左一挑、右一拨,只听刷刷连声,软枪反而缠住了竹篙。樊重阵脚大乱,耳边敲击之声连绵不断,时而敲打竹篙,时而敲打软枪,叮叮叮、咣咣咣,交替起落,忽长忽短,起初混乱无章,渐渐连贯起来。"咦! ”水怜影轻轻地叫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这是《阳关三叠》? ”他在激斗中还能开口说话,盐帮群雄无不骇然,濮阳钊怒道:“什么狗屁三叠,这事打架,又不是演奏曲子。”水怜影摇头说:“打架没错,但这敲竹子的声音,分明就是一支曲子”说着拢起鬂发,应和敲竹之声,扬声唱了起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歌声清扬,一字一句,无不暗合敲竹之声。这一来,众人恍惚大悟:樊重不但落了下风,手中的竹篙还成了对方的乐器,随着玉笛敲打,演奏出了一支乐曲。比武较量,间不容发,乐之扬却将比武变成了奏乐。盐帮群豪震惊无比,只当乐之扬的武功高出樊重太多,游刃有余,有如戏弄,却不知樊重落入了他的节奏,乐之扬按照《阳关三叠》的节拍出手,樊重就得折柳送别,若是换上一支《货郎儿》樊重照样也要挑担曳步,摆出沿街叫卖的架势。一旦明白此理,樊重羞得无地自容,又斗数招,忽地向后一跳,大叫一声“罢了”,丢下竹篙,转身就走,一阵风冲出水庁,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