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特务天下
个人物,一个叫戴笠、一个叫徐恩增、一个叫毛庆祥。这三个人里又属戴笠最为得宠。”
“连这个——”贺衷寒一句话吐出唇边,另半句和着口唾沫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去,当下改语气:“何以见得?”
“这个姓戴的自己从未上过一件公文、打过一张报告,可在所有标示了“特”字文件的数据里,大元帅都批有“会戴雨农”、“会戴先生处”、“转戴先生专责处分”、“转委戴笠即办”这一类的字样。”
“老弟此身不在公门,对公门中事倒不陌生,可谓别具慧眼了。”贺衷寒朝李绶武比了个大拇哥儿,孰料李绶武摇手带摇头,道:“贺先生,在下还没把要紧的事说出来呢;您道为什么是这些先生们如此备受知用呢?”
贺衷寒给兜头这么一问,颇有猝不及防之感。然而此问得巧妙:“老头子”凭什么独对这几个人别睐青眼,特加赏识?比方说:论嫡出黄埔一期的身分、论秉笔成文的学养和才华、论对主义的熟悉、对群众的掌握、对战术战略的研究,他贺衷寒不在任何人之下,怎么偏偏不如这些人得邀眷顾呢?
“原因很简单,”李绶武洒然笑道:“其一,浅薄得很——他们全都是浙江人。其二,他们彼此之间都有些个不尴不尬的小意气,正好相互牵制。其三,他们都能听大元帅之令行事而将那事做得比所下之令完备——而又不声张。在下说的这些其实都可以从这些往来文卷之中察知。”
贺衷寒肩膊一松、胸腹一塌,像只猛可给抽去了棉芯子的枕头,果尔拽尽气力——李绶武说得的确不错;“老头子”用人并非不审材相力,而是在材力之上更讲求忠诚、以及谦退。就行事低调这一要求言之,贺衷寒力求表现、锋芒毕露的风格自然讨不了便宜。他沉吟了,无言以对了,好容易迸出“那么——”两个字,又深深瞅了瞅李绶武,惨然道:“你还看出些什么样的门道?”
“那一日居先生把在下揍了个半死,之前我听诸位谈起要“报销”两个人,一个姓汪的,一个姓钱的;可有此事?”
贺衷寒皱眉觑眼抓耳挠腮想了好半天,才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是两个老漕帮荐来的年轻人。”
“请贺先生听在下一言,”李绶武神秘地一笑,道:“此事千万不可、万万不可。”“为什么?这两人分明是老漕帮万子青父子派到大元帅身边来的细作——”“万子青去年年中就因病过世了,这两人他根本来不及结识。”李绶武道:“至于万砚方么,非但不必为敌,反而可以引以为友。”“这——怎么说?”
“在下刚读过的这几份文卷里写得很清楚——”说着,李绶武已经将手中的一迭“特”字号档案连厚纸封一同递了过来。
第一份由田载龙、王天木、胡抱一——也就是居翼之外号称“龙王一翼”的三大护法——联名具衔的一纸报告,内容平淡无奇,祇是就杭州最早一家名唤大有利的发电厂所作的调查报告,其中包括资金来源、资产估算、营收细目和逐月登录的收支帐。贺衷寒看得一头雾水、满眼繁星,正待追问,李绶武已看出了寒伧,径自说道:“这大有利电厂原先是个电灯公司,属天地会中哥老会一个会首洪某人的物业。到了十八年上,发电事业收归省办,由政府出重资收购,那洪某人得了不少补贴,油电生意便作大起来。去年建杭江铁路,省里缺一笔周转款,打算将电厂再让给企信银行圑,日后再改成个公司什么的,也好朝新派经营的路子上发展,这份调查报告就是这么个来历。”
“这是财务方面的事,怎么列在“特”字号文卷里?”
“非但如此,大元帅还亲笔批交戴雨农专责办理。”李绶武又指着第二份档案,继续说道:“再看这个。”
接下来的这份文卷更离奇,谈的是国民党宿迁县党部征收该县东岳庙,改做演讲厅的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