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学术问题
身来历;祇不详何为“济宁李氏”。正狐疑着,却听这姓李的年轻人扶了扶眼镜,又掸了掸袍面上的土灰,才道:“此人有姓无名,想来是远黛楼塌了之后刻意隐埋所致。不过其祖上是个乞儿,亦本无名姓,祇不过曾在乾隆年间为钱萚石建了些宅第,便跟着姓了钱。你问的这人应该是姓钱的。”
几乎是不假思索、一气说完之际,居翼那一张马脸蓦然往横里一绽,露出两排既方又白的牙齿,道:“果然我谍报科的同志们没白当差——你老弟就是尾随叫化子而来的李绶武罢?”说完根本不等这年轻人答话,脸上笑容乍收,转回去朝桌前诸人肃声说道:“咱们先说那另一个,那个人叫钱静农——当年老漕帮远黛楼之难能够大劫不死,要多亏了这钱静农的爷爷。”
“那么,”被称做“康公”的四川人这时忍不住插嘴问道:“不管他是姓汪的、姓钱的,也不管他祖上何等煊赫,万砚方荐这二人前来,意欲何为呢?”
被称做“贺公”的湖南人睃了一眼姓李的年轻人,接着说:“还有这贼眉贼眼的后生,又是从哪个窟窿里冒出来的?”
居翼没理会“贺公”,径自说下去:“汪勋如和钱静农同那万砚方相结,各有表里。姓汪的小子祖上和天地会有仇,姓钱的祖上于老漕帮有恩。万砚方极力拉拢他俩,是不是看上了他俩的本事?咱们谍报科既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明白。可拉拢不上,却是有缘故的。一来老漕帮律法严明,非有引见师、点传师媒介以投本师,算不得庵清弟子;即使因此而入帮在籍,那汪、钱二人必然因此而矮了一辈、甚至两辈,这未必然合乎万砚方拉拢交情的本意。二来汪、钱二人是新青年,固然一肚子老学问,思想却是十分新式的,遨之入大伙、做光棍,如何在这堂堂民国的天下出一头地?这岂不是和逼人上梁山、落草为寇没有两样么?”
被称做“蒋先生”的浙江人不觉点头微笑道:“久闻大江南北三教九流对万子青、万砚方父子赞誉有加,说他俩有治国平天下之才。听伯屛这么一说,果然是有眼光、有胸次的。”
“是以万砚方同这两个小子以私谊订交,待之如卿客、奉之若上宾,无事吃喝游玩,有事还是游玩吃喝;这,不外就是养士了。”居翼说到这里,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个小本子来,翻看少顷,继续说道:“大元帅身边的同志递了消息来,说万砚方荐来这枉、钱二人,请大元帅也要以“国士”卿待之,还用了“再造中枢”四字。”
此言一出,那四人猛可交头接耳起来,辞色之间既惶恐、又疑惑,兼之还流露出几分忿忿不能捺忍的神情。小胖子余洒度猛可一拍桌子:““再造中枢”?这是什么词儿?姓万的果若不知什么是“中枢”,如何再造?他要是知道,岂不是冲着咱们“力行社”来踩盘的么?”
居翼仍旧不愠不火,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谍报上祇说——借助于此二人之才,再加上老漕帮各地旗舵堂口的建制,可以在北方几个由地方军系所控管的区域发展青年组织、收揽知识人才。此外,倒是有一句要紧的话,是万砚方亲口说的;他跟大元帅说:“以黄埔得天下,却未必能以黄埔治天下。””
“还说什么治国平天下之才呢!还说什么有眼光、有胸次呢!”四川人“康公”咬牙恨声冲“蒋先生”瞪了一眼,又环视众人一圈,昂头怒道:“分明是派人前来卧底夺权的。依我看:其阴险狠毒,比起共产党来犹且过之而无不及。大元帅要是遭了这个道儿,不消说什么“再造中枢”了,连民国政府的一丁点子元气恐怕也要沮萎净尽了呢!”
“是不是该报告大元帅,就说老漕帮万某人狼子野心,有危殆中枢的阴谋——”“贺公”自言自语地说着,一只手还在桌面上划撇划捺,彷佛正在运笔疾书,写着公文的一般:“伯屛!贵科若是能张罗一、两份谍报,把姓万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