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丁香筇竹啼老猿
在想来,真真可怕,其实巫姑早就算到了,才会给我那么一个救急的东西。”
夏妃两眼发直,忽然说:“婵娟,你不该把纸符贴在那死人身上。这分明是巫姑利用了你,让你给那个车子做个表记,以后的行踪就瞒不过他们了。要知道,巫姑虽然从不和主上见面,却是主上最近的心腹帮手。让巫姑知道了,也就是让主上知道了。”
婵娟沉默了一下,说:“也许真是如此。可是,就算不做那个表记,一样逃不过巫姑的眼睛,一样会被主上察觉。巫姑肯帮我们解围,这说明,也许眼下主上还只是想大事化小。”
夏妃叹了一声。此时她心乱如麻,出了这样的事情,清任肯定一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可怕的是,刚才他还和庆洛如说说笑笑,完全不动声色。而她还蒙在鼓里,她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使得她一向懦弱的父亲有如此胆魄,敢于和她那危险的丈夫作对。
她的父亲采梦溪本来才能平平,虽然有个女儿贵为王妃,但坐上御史的位置,还是靠庆延年一手提携的,被其胁迫也未可知。然而,朝中被目为庆氏党羽的不在少数。但大部分人只是趋炎附势,随声附和而已,只要不做什么显眼的事情,清任并不会跟这些人计较。而父亲敢于帮助庆延年安排巫师、窥视国君、处理尸体,几乎可问谋逆之罪。就算是被胁迫,也会惹得清任大怒。而……如果不是被胁迫,那么——简直是可诛了。
夏妃越想越害怕,紧紧抓住了婵娟的手,“主上肯定是知道了。父亲他,还有首辅大人,怕不知道主上已经知情了吧?”
婵娟慢慢道:“首辅大人如何,我是不知道。不过看爷爷的样子,似乎还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了。唉……不明白爷爷是怎么想的。主上和首辅大人过不去,早晚有一天会决裂的。爷爷总以为庆大人了不起。其实主上虽然隐忍,却从来都是相当聪明的啊……”
“别说了。”夏妃朝她摆了摆手。
这正是她一向以来的疑虑。但是被婵娟在耳边说出,这疑虑又扩大了十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宁可不要听见这些话才好。这本来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然而绿波宫上空的云彩,却透着铁灰的沉郁,似乎还有令人眩晕的隐隐血腥气从空中飘来。夏妃按了按额角,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婵娟……”她下意识地说,“你还是个孩子,别管这么多。家里不安定,你自己要当心。”
“我知道的。只不过,我不是孩子了。”婵娟认真地说,“我们家的人,一辈一辈的,总是被这些权贵拿来当牺牲品。我只是不想父亲的悲剧,在爷爷身上重演。”
听到她再次提及她父亲,夏妃抽搐了一下,“别胡思乱想。你父亲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婵娟却不肯退让,道:“但是姑母你知道得比我多吧?”
“什么也瞒不过你。”夏妃苦笑。
“只有我和姑母了,”婵娟道,“为何还要瞒我?”
夏妃沉吟道:“实话告诉你,你父亲犯军法什么的都是借口,他是自己运气不好。大概还是在武襄朝末年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仿佛跟湘夫人有很深的关系。看了也就看了吧,时隔几年,换了青王了,他居然自己把这事儿说了出来。白定侯立刻找个借口杀了他。本来你母亲也跟着一起死了的,但是她死之前给家里留了点口风,让我知道了。后来白定侯托春妃向我赔礼道歉,说是什么犯了军法,不得不为,还私下给我们家送了重礼。我也无法可想,只得说兄长自己倒霉。”
“倒霉?”婵娟眉毛一挑。
“是的,因为白家惹不起。青王对他们的倚赖,比你们大家看到的还要深。而且……白家的人,个个都不简单。这些年首辅对他们也没少做过手脚,从未撼动他们半根毫毛。你只想想,武襄王和湘夫人当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