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色
他的衣角浸透了北方朔风的肃杀,在柔嫩的春阳里也没有一丝软化,连日光照在他身上也相形黯淡;
他的气质冷峻如石,给那些习惯了精致的人们一种粗砺的铬痛。
妃嫔们停住交谈,视线都不由自主的集中过来——在太平盛世生活久了的人,不熟悉这样的气息;在这样的人面前,锦衣华服、衣香鬓影都有种自惭形秽的轻忽。
这样的时刻,居然只剩下老将叶禹岱稳如磐石的站立,有一种能勉强相抗衡的稳定大气与实沉。
他走进灵堂,取了三炷香。
等他将香上完,缓步走出来,众人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只见他将冷峻的视线投向叶禹岱腰间的剑——大隋军中左右两把名剑,左翊卫谡剑,右屯卫徽剑,威震四方夷狄。
“叶将军?”
“正是老夫。”叶禹岱挺起胸膛,他的身形原本已经十分高大,但在阿史那永羿面前却毫无优势可言,甚至要在三步开外才能与他平视。
“早闻谡剑和徽剑天下无敌,倘若不能领教,是我平生憾事。”
叶禹岱大笑,洪钟般的嗓音震耳发馈:“殿下是给老夫下战书了?”
“不需要战书。”阿史那永羿唇角冷弯:“祭拜一个故人,需要三炷香的时间。打败一个对手,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
乌金枪扬起,枪尖凝聚一点冷冷的阳光。
人人都知道叶禹岱性烈如火,绝难容得下他如此挑衅!
“爹哇~”一触即发的时刻,叶舫庭突然跳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把瓜子,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死命拉住她爹:“娘说了你要打坏了新衣服,她会让你跪三天搓板。看我多孝顺,好心提醒你……”
不等她说完,叶禹岱的老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叶将军怕老婆是朝中上下人人皆知的秘密,叶舫庭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孝顺的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把她爹推到离阿史那永羿三步开外的地方——
不等叶禹岱发作,叶舫庭又回头眉开眼笑:“我说阿屎壳郎殿下~大家都知道你的枪是乌金的,很值钱,不用显摆了……”
她连连摆手,人群里终于传出一阵窃笑。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乱七八糟。
阿史那永羿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叶舫庭狐疑的看着他,半晌,终于一拍脑袋——他根本不知道汉语“屎壳郎”是什么意思!
叶舫庭玩心大起,踱到他面前,又试探的叫了一声:“阿屎壳郎殿下?……”
一股大力磐石般压向她的头顶,泰山压顶的摧毁之力令三丈开外也感到了致命杀机——
叶禹岱徽剑立刻出鞘!与此同时,一股力量将叶舫庭护在身后,如同春风穿融寒冰。
“杀人了,杀人了……”叶舫庭哆哆嗦嗦的把瓜子装进口袋里,把自己藏在清雅的白衣后面,牙齿打颤探出头来:“你听得懂汉语早说啊……”
云开风聚,天地气象顿时一暖。
隋人都精神大振。君无意到了!
“殿下,”君无意朝阿史那永羿道:“既为祭拜公主而来,不便打扰公主清净,日后选其他地点切磋更佳。”
他一句话入情入理,柔中有刚。
“一句戏言不敬,你就能下这样狠厉的杀手!”叶禹岱剑在手中,怒容满面:“老夫生平好斗,但都是堂堂正正的斗,最恨倚强凌弱!无意小子让开!”他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
君无意记挂苏长衫的安危,不想局面被搅得如此复杂难控,正要劝解,叶禹岱已经推开他——
“叶老将军,阿史那殿下,”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二位品茶时,是涌溪火青浓郁香醇,还是西湖龙井沁人心脾?”
四公主曼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