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云际会
在京师以观其变、以谋其动。我们盼望的不就是这一天吗?老师!”
“国事至此,已到非变不可之地步。”沈曾植起身背手来回踱了两圈,拈须沉吟道。“老佛爷心中便千般不乐万般不愿,想阻挡这股洪流亦是不能的。朝局变革之日绝不会太远,南海老弟。”他顿了下,又道,“至于灌输变革维新思想,眼下靠著书立说,太慢了。近日我思量许久,不如合我辈之力办一份报纸,向世人介绍西洋知识,宣扬我辈主张,此来得快些。不知南海老弟以为如何?”
康有为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沉吟半晌,心中归意稍敛了些,用手抚着剃得光溜溜的脑门儿,粗重地吐了一口气,说道:“沈兄阅多识广,长素深为叹服。至于办报一事,长素只知其影响颇大,个中细节却不甚了了。不知诸位以为如何?”“此确不失为一良策。”陈炽点头开了口,“只办报的事,我等向无经验。听闻做这事,既要有印刷厂,又要有一批编辑、记者,还要翻译外文书稿,少说也要四五万两银子才拿得下来。咱们哪有这么多银两?就是筹集到银子,订机器建厂房,少说也要大半年工夫。我民风气向来散漫,欲开风气,非合大群不可。而合大群,则是开会为要。故次亮意思,不若我等时时开会集议,宣扬维新思想,此容易些。”
“次亮此言差矣。”
话音落地,一个六十左右的老者已然脚步橐橐进了屋:头上一顶亮纱嵌玉瓜皮帽,身上竹布漂白褂子,鼻梁上一副水晶墨镜,活脱脱师爷装束。众人愣怔着,半晌,沈曾植喃喃开口道:“您是翁……翁相?”
“还是曾植好眼力。怎的,都不识得了吗?”翁同龢笑道着摘了墨镜。众人这方忙不迭躬身打千儿请安:“卑职——”
“罢了,都坐着吧。”翁同龢笑着虚抬下手,撩袍角于杌子上坐了,深不可测的眸子在康有为、梁启超身上打量了番,凝视着康有为道,“你可是康有为?”“正是。”康有为满脸惶恐神色,深深一个千儿打将及地,“康有为给相爷请安!”
“坐着吧,莫要拘束。”翁同龢复细细打量了康有为番,扫眼屋角自鸣钟,开口说道,“我在外边听了有一阵子了。众位满腔热情,本官深为叹服。”见梁启超端杯递上,他颔首接着微啜一口咽下,接着道,“你们说得不错,现下当务之急在于唤醒民众,要让他们晓得国家出路究竟在哪儿?不过,要成此事,先在办报。只有以报鼓吹舆论,宣传主张,方可通天下耳目。但心气相通之后,开会才会有效果。至于银两,你们不必犯愁。俗话说富的讲排场,穷的论办法。现下要紧的是打响这第一炮,把报纸印出来。至于办报方式,不妨因陋就简,委托他人印刷,版面也不要太大,这些钱省了,也许三五千两就可以拿得下来。”
“不怕相爷笑话,这三五千两对卑职们来说,也不是笔小数目。”
“莫说对你们,便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翁同龢笑笑,说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但只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还愁办不成?我那也没多少,不过二三百两却还拿得出来,回头你们拿了去。”
听他这般言语,众人心中希望陡然腾腾升起。一时间,屋内变法维新、办报开会声儿此起彼伏,好不热闹。不知不觉,天际间隐隐传来三声沉闷的午炮声响,紧接着,屋角自鸣钟不甘寂寞价沙沙一阵响连撞了一十二下,却已是午正时分。翁同龢将手中湘妃竹扇合着放了袖中,起身笑道:“与你们一席交谈,老夫这也仿佛年轻了许多。好了,我也该走了。康有为,你收拾下随老夫进宫。”
“相爷,这——”
“皇上谕旨宣你进宫见驾。怎的,这就想抗旨了?”翁同龢笑着打趣道。
“不不不,这……这实在太突然了……”康有为兴奋、惶恐……万般滋味齐涌心头,便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