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坐在“大屠房”议事密室里的是个皮肤黝黑、身材胖短的中年汉子。假若是初到漂城的人看见他,只会以为眼前的是个寻常街贩,绝难想象他便是“屠房”核心干部“八大屠刀手”之一,“缚绳”黑狗八爷。
刚失去了门生癞皮大贵的黑狗八爷,两只束着一圈圈细麻绳的手腕交叠在胸前,聆听部下对这次神秘事件的报告。
本来在拼斗中折损了一个小头目只是普通之极的事情,但是大贵头颅竟被人像示威般放在死猪体内,余下尸身又至今无法寻回,黑狗八爷直觉此事并不寻常。
“八爷,我已再三细问昨夜打拼的所有兄弟了。没有人看见大贵怎样被干掉。”一个身材高大的部下在黑狗面前垂首站立,以极慎重敬畏的表情报告。
“解开来看看。”黑狗八爷搔搔鼻子,傲慢地说。
另一名手下一直捧着一个布包。他应声点头,把布包放在桌子上,小心地解开重重包裹的布帛。
出现在黑狗八爷眼前的是那颗癞癣满布、发丝稀疏的头颅。脸部肌肉已微微发胀。
“翻过来。”
那名手下没有皱一皱眉,捧着首级翻侧,把颈项的断口展示向黑狗。
黑狗仔细检视。
“高手!”黑狗的脸色变了。
漂城东南区有一片地势奇异的天然平台地,高出外围有十多尺,过去曾经遍植桐树,因而名叫“桐台”。
今天桐树已剩下不多了。伐去桐树的空地建成了一幢幢豪华宅第,集中着漂城的商贾富户。这个宁静优雅的宅区,是整个漂城经济力量的象征。只有少数讨厌城内环境的富户搬到了城外郊区居住,大多集中在漂城下游东、东南两条支流间的狭长河岛“洸洲”上。
于润生工作的药店就正对着桐台西角。因此他每天都会看见许多傲慢骄奢的富户人家出入的排场。
每次这种人物经过,于润生总默默投以凝视。眼神中露着旁人看不见的锋锐异采。
现在他刚从李兰老爹的药田回来,正在药店后的仓库里把运回来的药物一一分类。
郭老板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小于……你出来……一下……”语声中带着惶恐不安。于润生双眉扬动。
他随手抄起放在仓库角落的一柄铁锹,掀开仓库的门帘步出。
瘦小的郭老板瑟缩在一角。三名脸容凶悍的壮汉并排站在店里。
“他们……找你……”郭老板的手指向三人点点,慌忙又缩回来,仿佛恐怕指点的动作延长半秒手指便会被砍掉。
“阁下是于先生?”三人里站在中央的一个汉子以粗硬的声音问。
“是。”于润生冷冷回答,手掌握紧锹柄。
“我们的掌柜先生想请阁下到酒馆一聚,说几句话。”
“你们的掌柜?”
“于先生放心。”那汉子咧嘴笑着:“我们不是‘屠房’的人。”
“江湖傲啸唯爱酒”
丈长的红色大酒帛上,漆着这七个人头般大的泼墨黑字。
位于安东大街南段西侧,一栋气派不凡的三层高酒馆,宽阔正门顶上挂着“江湖楼”金漆牌匾。
于润生在三名“丰义隆”汉子的带领下,从侧面进入“江湖楼”,拾级步上第三层。
宽广的顶层一座内厅里有一张足坐十二人的大饭桌。刀疤满脸锦衣华服的花雀五是唯一坐着的人,身后摆放着一面绘画了龙虎相争图画的屏风。“兀鹰”陆隼贴身站在花雀五旁边,另外有六名身穿藏青色布装的壮汉挺胸侍立着。
桌子上摆满了一道道精美的菜式,于润生一生连看也未看过这等美食。一壶酒暖在热水盆中。
除了“漂城分行”本部之外,“江湖楼”是“丰义隆”另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