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这很可能是个陷阱。”在回程的马车上,蒙真冷冷地说。“于润生这人,就像一条毒蛇。”
“我同意。”茅公雷用力地点点头。“我们调查了章祭酒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发现;于润生来了京都多久?怎么他一查,章帅就忽然冒出一个情妇来?我不大相信。”
容小山垂头把玩着挂在腰带上一个半边巴掌大的赤色玉佩。“那么你们认为,那一天躲在那屋子里的,不会是章帅?是替身?还是伏兵?”
容玉山很多年前就开始怀疑:章帅能够如此神出鬼没,很可能拥有一个(或者更多)与他相貌、身材相似的替身。
“如果是重用了这么多年的替身,章祭酒绝不会轻易把他牺牲掉。”蒙真分析说。“除非是双生的兄弟,否则尸体总会露出马脚。何况我看不出来,章祭酒假装遇刺有些什么重大好处。”
“那么说就是伏兵吗?”容小山笑着摇摇头。“那样的屋子里,藏得了多少人?我多带一些人马,他们就没辙了。”
“公子……”茅公雷迟疑着问:“这么说,你真的打算……答应于润生?”
容小山抚着下巴沉思。一直以来父亲都担心,他在接班后将欠缺权威,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并没有任何战斗的实绩。
亲自指挥击败“咒军师”章帅——任何人能够做到这件事,都将在一夜之间成为黑道的传奇人物。
容小山想到这儿,胸膛间燃起火焰来。
“于润生这么大费周章,不会只是让我们扑个空吧?如此愚弄爹,他知道会有些什么后果。”容小山抚摸车窗的木栏,夏风透过窗口迎面吹来,他感到爽快极了。“我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可是不管如何,章帅很可能确实会出现。只要足够的动员,我想不到他们能够做些什么。”
“我恐怕容祭酒不会答应。”蒙真劝说。“公子是我们整个班子将来的领袖。容祭酒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公子身上,绝不容许公子有任何闪失。”
“我会说服爹。”容小山的战意已溢于脸上。“这是一口气决胜负的重大机会。”
蒙真一脸忧虑的神色。
当然,只有身旁的义弟茅公雷知道:蒙真的表情与心里所想刚好相反。
“明天你亲自去太师府一趟,找那个萧贤。”于润生坐在书房的虎皮交椅上,从怀内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狄斌。“告诉他,我们需要纸上写的这些东西。”
狄斌打开纸片一看,眼睛瞪大了。虽然他早已知道整个计划的每一步骤,可是每当想到其中每个凶险的关节,还是有些紧张。
“把纸上写的记熟了,然后烧掉它。”
狄斌当然明白。纸上的内容要是被官军看见了,那可是杀头大罪。
“还有……请萧贤不要把这事情告诉太师。”
“他恐怕不会答应……”
于润生把书桌上一个小木箱推到跟前,打开盖子来,里面是整齐排列的银元宝。
狄斌点点头,伸手把箱盖合上。
“五哥大概再过十天才回来。”狄斌小心地折起那张纸。“时间很充裕。”
“嗯……”于润生带点疲倦地靠在椅背上。“有他在,无论什么事情的成数都大一倍,他是个能够制造奇迹的男人。”
——你也一样啊,老大。
虽然已经结盟了好一段日子,可是佟八云仍然看不惯“联昌水陆”的少主崔丁在“总账楼”里自出自入,还任意翻看柜子里的账簿卷宗。
毕竟“二十八铺”和“联昌水陆”过去一直是道上生意的竞争对手。虽然还不至于是死敌,但彼此间导致流血的磨擦,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现在,“联昌”的头儿却坐镇在“双么四”的心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