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跟过去三次战争不同,这回乱军选在春季而非秋收后出兵,显然是汲取了过去的教训:南方军士无法适应北方秋冬的寒冷,是每次战争落败的其中一大因素。
可是这么一来,乱军的粮草也相应不如秋收后充裕,虽然争取来较长的“战争季节”,但一样无法持久作战。乱军这次不取道关中,而改走较平缓快速的关东路,而且大军整体同行,没有分散行军再会合,显然十分渴望速胜。
因此,这次会战我方不必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只要把乱军牢牢牵制,旷日持久之下,对方将不战而败。
彭仕龙知道自己不是另一个“无敌虎将”,这一战他只求迎头压制,不求一举全歼敌军主力。只要令对方的推进受阻一段时日,其战志将随着粮草不继而自动瓦解。
这套战略他早已多次跟旗下众将讨论,结果都是一致赞同。当然,他深知这堆将领一半以上都是伦笑和何泰极安插进来的马屁精,根本不会说反对意见。因此,他又与跟随自己多年的诸位参谋推敲了许久,最后仍断定这是最稳当的战略。
当然,彭仕龙也不是毫无私心,他没有忘记陆英风这个活生生的例子:胜得太漂亮,京都里的家伙就会开始害怕你……
一切都已在计算之内,只有一点令彭仕龙感到不安:细作与探子直到今天还是调查不到,南藩的乱军由谁挂帅。
当然还是有几个不确定的说法:一是南部十四藩里势力最大的“靖安王”亲征;一是“宁王”的大儿子领军;也有说是海盗出身的名将岑大航……
几个说法他都十分怀疑,除了“宁王子”——他听闻过此人甚有手腕……
彭仕龙冷笑。南藩联军出动,指挥本就不容易统合;如今连总帅人选也没有确定,更是自制弱点,己方又多了一项取胜的本钱。
皇军前锋的号角声蓦然响起。
出现了。
在鹿野原尽头的地平线上,仿佛浮起了一条耸动的巨虫,是南藩的先锋军。
彭仕龙清楚嗅到了,身周全体二十万士兵一同冒汗所透出的气味。
弓队已经开始把箭矢搭上,原本脱下了战盔喘息的近战兵也都再次整装。战鼓手停了下来。乱军出现,皇军的阵营反倒静默了下来。
侦察兵的快马接近彭仕龙。
“如何?”
侦察兵身手极灵活,还没完全勒住马儿已从鞍上跃下,奔到元帅的跟前。“乱军主力到达九里之外,即停驻不前。两边侧翼暂无动静。”
彭仕龙的眼眉耸起。为何停了下来?他迅速想到两个可能:一是有诈;一是行军疲乏,需要争取歇息……
“怎么看?”彭仕龙问身边的诸参谋。
“贼军远道赶来,或许要重整阵容。”副总参骆大祖跃跃欲试地说。“我们正好给他迎头痛击!”
“我反对。”年轻的杨逊说话十分直接,骆大祖露出不悦的反应。“停驻可能是计策,引诱我方深入。”
“可是探子回报,两翼并没有异样啊!”骆大祖抗议说。
“没有看见,而不是没有。”杨逊的回话尖刻但正中要害。
此话正合了彭仕龙心意。还是宁可放敌人喘息一阵子,也不该冒堕入陷阱的风险。反正在这边待阵,怎么看也立于不败之地。
“传令下去:各军坚守原地,看敌方的动静再行应变。”
彭仕龙知道,等待会令军士生起不安与紧张。他指示中军帅阵的鼓手击起三声号令,众军马上和应,扬起兵械高呼三声,呼声响遍山谷,再度提振了士气。
然而远方的敌阵仍是没有移动。
“那是什么?”骆大祖以马鞭指向前方。
远处的乱军中央,升起了一股烟雾,四周旌旗在摇动,似乎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