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巫峡出川
。燕横得了一顶方巾,好奇尝试戴上去,俨然就是个年轻文士的模样。荆裂看看送来的衣袍,式样和布色都很简朴,但一摸上去就知道是上乘的布料所做。虎玲兰也得了几套汉人妇女的衣裳,她拿起新衣,很是欢喜。衣服款式都很适合三人,足见童伯雄准备周到。
他又亲自向燕横送上一包银两,燕横满不好意思地接过。
燕横和虎玲兰都步过跳板,登上原来的货船。
荆裂过去之前却回头,看一看站在父亲身边的童静。
童静仍然紧紧抱着那柄练习用的钝铁剑。她一双大眼睛已然通红,却咬住下唇,强忍着没有哭。
平日爹事事对她千依百顺,但这次他如此隆重地带着船队来找她,而且自到达至今,还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童静知道,父亲每次这样,就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他主意的时候。所以她也是半句抗议或请求都没有说过。
燕横隔着船望向童静。她发现了,两人相对遥视。
他们不久前才吵了一架,却不想已经是分别前最后的说话,不免感到怅然。
荆裂这时问童伯雄:“童帮主,请问你加入‘岷江帮’时有多大?”
“十六岁。”童伯雄抚须怀想。“我在帮里,整整三十年了。”
荆裂瞧一瞧童静。
“呵呵,那也只比令嫒大一、两岁吧?你这么年轻就进道上混了,家里没意见吗?”
“童某父母早已双亡,孑然一身。否则怎会走上这条道?”
“那可真是命运使然啊。”荆裂微笑。“不过当初你进帮的时候,必然有些抱负吧?也许没想过有一天会当上帮主,但也定然希望干一番事业?”
“这个自然。否则童某又哪有今日?……”童伯雄说着,好像感到荆裂话中另有深意。“荆侠士,你想说的是……”
“没说什么。我只是想:三十年前,十六岁的童伯雄,也是自己决定自己要去哪儿的。”
荆裂说着,又再瞧着童静。仿佛是朝着她说。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
童静有点激动,双眼更红了。
但她已经决定,今天,绝不会哭。
童伯雄听了,嘴唇紧抿着没再开口,眼睛却往下看着甲板,似在咀嚼这话。
荆裂也不再多言,回身两步就跃过跳板,跟燕横和虎玲兰并肩而立,朝着童氏父女一挥手。
跳板被抽回去。货船起锚开行。
燕横和童静,隔着船四目交投。
燕横蓦然又回想起那天:自己身陷罗网,童静擎剑守护着他,面对着许多强弓利箭都不肯走的情景……还有她那时英气的表情。
——我不会让他们伤了你!
门派被灭、遭人逼害的燕横,当时听到她这句话,心头是何等暖热……
燕横急往伸手到腰间,解下那武当的“静物左剑”,趁着船未开远,隔着江水把剑连鞘用力抛过去。
童静在船边伸手,把那“静物剑”一把接住。
“回去也要好好练呀!”燕横向大船高声呼喊。
童静把这剑也抱入怀中,朝着已渐远的燕横用力地点点头。
货船扬帆往东缓缓行驶。不一会儿,后面那三条“岷江帮”大船已经变小,半隐在氤氲之中。燕横、荆裂、虎玲兰三人仍然站在船尾目送。
荆裂指着那些大船,半说笑地问身旁的燕横:“你知道拒绝了童帮主,自己错过了什么吗?”
燕横眺视着,收紧目光。
“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什么错过不错过的。”
货船沿着曲折河道而行,越是前进,那巫峡两岸奇峰似乎就越高,河谷更形深狭。船帆乘着风,正带着燕横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