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8章
眼睛盯着那喷泉,终于,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喷泉在喷水。这是一个用石头和象牙建成的华丽建筑,用金子雕镂镶嵌。彩灯环绕着喷嘴,把水变成紫色,桔黄色,红色,绿色;水花落入池中发出连续不断的很响的哗哗声。
“锡沃拉。”他喃喃低语,挣扎着向前。鼻子还在流着血。
他开始蹒跚着走向喷泉。蹒跚变为疾走,疾走变为奔跑,又变为猛跑,直到变为疯狂的冲刺。他结疤的膝盖像活塞一样抬起,放下,几乎抬到了脖子那么高。他的嘴里飞出一句话,长长的一句话,像一面纸旗升上了天空,把高处的人们吸引到了窗前(谁看见了他们?也许是上帝,或者是魔鬼,但肯定不是垃圾虫),当他接近喷泉时,那声音变得更高、更尖、更长:
“锡沃拉……”
后面的“氨音拖得很长很长,是所有在地球上生活过的人都曾听到过的兴奋的声音,直到他用力攀上齐胸高的喷泉的边沿,飞身跃入难以置信的凉爽仁慈的水中,这声音才宣告结束。他能感觉到,周身的毛孔如千万只嘴巴一齐张开,像海绵一样吸着水。他尖声大叫。他把脑袋埋在水中喷着鼻息,然后伸出水面,又是打喷嚏又是咳嗽,把血、水和鼻涕一齐溅在喷泉的边上,接着又把头低下去,如牛喝水一般痛饮。
“锡沃拉!锡沃拉1垃圾虫狂喜地喊着,“我愿为你而死1
他用狗爬式游了喷泉一周,又喝了一回水,然后爬出喷泉,笨拙地倒在草地上。太值得了,所有的一切都太值得了。突然胃里一阵痉挛,他开始大声呕吐起来。即使是呕吐也让人觉得痛快。
他站起身来,用爪子般的手支撑着身体爬到喷泉边,又开始喝水,这次他的肚子感激地接受了这份礼物。
然后他像一个灌满水的山羊皮,蹒跚着走向夹在两座金字塔中间的雪花石膏台阶,这台阶一直通向神奇的宫殿大门。刚上了一半,又是一阵痉挛,疼得他弯下了腰。等这阵疼痛过去,他东倒西歪地爬上台阶。门是旋转式的,他用尽吃奶的力气让它转动起来,走进了门廊。门廊约有一英里长,铺着地毯,很华美。脚下的地毯是桔红色的,厚厚的,又豪华又舒适。里面有一张登记台,一张邮寄台,一张服务台和几个出纳员窗口,都是空的。在他右边,带装饰的栏杆外面是俱乐部,垃圾虫敬畏地看着密布的自动售货机像许多士兵在列队休息。此外还有轮盘赌和赌桌。靠近大理石栏杆的地方有纸牌赌桌。
“有人吗?”垃圾虫喊,但没人回答。
他感到有点害怕,也许这是个鬼屋,是个怪物出没的地方,但极度的疲倦减轻了他的恐惧。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阶,穿过“幼狮酒吧”,走进赌常酒吧里,劳埃德·亨赖德正坐在深深的阴影里,手里端着一杯水,静静地注视着他。
垃圾虫走向铺着绿色厚毛呢的桌子,爬上去,立刻就睡着了。很快,接近半打的人出现在睡着的衣衫褴褛的垃圾虫周围。
“咱们把他怎么办呢?”肯·迪莫特问道。
“让他睡,”劳埃德回答,“弗拉格要他。”
“是吗?上帝呀!那么弗拉格究竟在哪儿?”另一个人问。
劳埃德转身看着那个人。这是个秃头的男人,站在那儿足足高出劳埃德一英尺,但尽管如此,在劳埃德的逼视下,他不由地朝后退下了一级台阶。只有劳埃德脖子上戴的不是实心的黑玉,黑玉的中心闪着一个小小的令人不安的红色斑点。
“你那么急着见他,赫克?”
“不,”秃头的人说,“嗨,劳埃德,你知道我没有。”
“当然,”劳埃德俯视着睡在牌桌上的这个人说,“弗拉格会来的,”他说,“他一直在等着这个人。这个人有点儿特别。”
牌桌上,垃圾虫对此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