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8章
渎的举动。所以她跑着,同时能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他的手将落到她肩上,他滚热而让人觉得恶心的手。她将浑身瘫软,裹尸布里她父亲的尸体也从胳膊上滑落,这时她会转过身来,大声说,拿走它吧,随便你要做什么,我无所谓,但别再追赶我了。
他站在那儿,穿着一件类似披风的黑衣服,除了肆无忌惮的笑容之外,看不见他的相貌。他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扭曲变形的衣架。这时,恐怖犹如当面一拳朝她袭来,她挣扎着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心跳加速,再也无法入睡。
因为他想要的不是父亲的尸体,而是她子宫里孕育着的孩子。
她又翻了个身。如果不能很快入睡的话,她倒真想拿出日记本记日记。她是从7月5日开始写日记的。一定程度上她是为了还没出生的那个孩子在记这本日记。这是一种表示信心的举动,表示她坚信孩子会活下来。她想让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那场灾难是如何袭击一个叫奥甘奎特的地方,她和哈罗德是怎样逃跑的,以及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她想让孩子了解事情的经过。
月光很好,写字是绰绰有余,两到三页的日记总是足以让她感到昏昏欲睡。对她的文学修养就不用说太多了,她想。她还是想先再给睡眠一次机会。
她闭上了双眼。
继续想哈罗德。
如果马克和佩瑞没有相互托付终身的话,形势也许会随着他们的到来有所缓解。佩瑞已33岁,比马克足足大11岁,在现在这个世道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们碰上之后,一见如故,非常知足地走到一起,如胶似漆。佩瑞曾向法兰妮吐露,他们正准备要一个孩子。感谢上帝我一直只用避孕药而没有上环,佩瑞说。要不然,我以什么名义把它取出来呢?
法兰妮差一点告诉她自己正怀着孩子(她已经有3个多月的身孕了),但她忍住了没说。她怕说出来只会让本来就糟糕的形势变得更加恶劣。
所以他们现在由4个人变成了6个人(格兰彻底拒绝骑摩托,总是坐在斯图或哈罗德的后座上)但形势并没有因为另一个女人的加入有所改善。
你怎么啦?你想要什么?
如果她必须在这样的世界中活着,她想,必须活着直到体内生物钟在6个月后终止,她倒想要一个像斯图·雷德曼那样的男人做自己的丈夫——不,不是像他那样的人。她想要他。毫不掩饰地说,就是那样。
文明已不复存在,人类社会中所有表面的修饰和无用的东西也都一层层被剥去。格兰常常坚持这个观点,而它也似乎总是能让哈罗德过分地觉得高兴。
妇女解放,法兰妮认为(想到自己如果想坦率一点,还不如就此彻底坦率起来),只不过是技术社会的一种副产品。妇女们总是在任凭自己身体的摆布。她们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孱弱。一个男人没法生孩子,但一人女人可以——每个4岁的小孩都知道这点。一个怀孕的妇女更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文明给男女双方都提供了一个正当的保护桑解放这个词说明了一切。文明社会时,在它周到仁慈的保护体系下,妇女一直做着奴隶。让我们别作过分的修饰,我们就曾是奴隶,她想。然后,那些黑暗的日子结束了。本应该挂在《女士》杂志社的办公室里的《妇女信条》这样说道,“谢谢,先生们,谢谢你们修建了铁路。谢谢,先生们,谢谢你们发明了汽车,杀死了印第安人,他们认为自己先到这片土地上来,所以应该在美洲住得更久。谢谢,先生们,谢谢你们在医院、警局、学校的一切活动。现在我想选举,想拥有把握自己命运的权利。以前我是奴隶,但现在奴隶制已经废除了。我作奴隶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我无需再作奴隶,就像我已无需划着小木舟横越太平洋。直升飞机比小木舟更快更安全,自由也比奴隶更有价值和意义。我不害怕乘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