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昨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在大约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就醒了,但是我没有继续睡觉而是直接起了床,我知道我今天走之前必须把事情都完成。
趁着放洗澡水的空隙,我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我带着倦意打开了我的电脑,希望能发现点什么有趣的东西。在最后的这几天里,我都会收到理查德关于工作进度的报表,我到那儿之后我会接着这项工作做下去。他说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让我能很快地跟上进度,但是我也知道他这么做的另外一个原因——可以让他抒发一下对于我要过去的激动之情,这也可以向我表明他现在已经有多么成功了。
当我收件箱的提示框弹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行事风格还是没什么变化,就算是地震也不会改变他发来的邮件的内容。头两封邮件都是对数小时前大家通过的新条款的总结,附件里是刚刚开始的交易的备忘录。这时我听见了咖啡煮好了的声音,所以剩下的邮件我没有立刻就打开,我准备先弄点吐司,泡个澡之后再过来一边看一边吃早餐。
我打开最后一封邮件的时候,看到开头是附言里头最陈词滥调的句子,而且看起来写得很匆忙,很像理查德的一贯作风,通常这种情况都是他有趣事想要表达但是又没有时间。当我开始读这封邮件的时候,我一下就僵住了,根本不能继续看他写的这些东西,但是我知道这些东西意义重大。
“附件就是想向你道歉,很抱歉我一直忘了说这事儿。你永远都猜不到上周我见到了谁。你会习惯的,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小……桌子对面的那个英国老人说他不能过来喝结尾辞那杯酒了,他见到了他的女儿,还有他女儿的男朋友,他要赶着去机场。我们开始喝了一个小时左右,他又出现了,看起来非常生气,他说他女儿放了他鸽子。接下来,他喝得烂醉,然后给我讲了这世上最奇怪的一个故事。哎呀,我要走了,露辛达说在尖叫的那些是我的儿子!(你相信吗!)你来之后我再给你讲,你还记得那个女人吗?那个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然后又消失回到美国的奇怪女人——克雷格,那家伙的姓是克雷格,但是我记不得她的名字了。什么克雷格。一路平安。再见。”
当我第二遍读完邮件的时候,前几周一直纠缠在我脑子里的各种事件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挨个儿摆在我的面前,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了,仿佛有些事情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之前这些事情一直被埋得很深,现在它们自己显露了出来,在我混乱的思绪中出现。
这些事情浮出水面变得清晰,这时它们不再沉睡了,我的整个身体因为惊讶而变得非常迟钝,我把那杯烫咖啡顺着我手倒在我的腿上,我还有澡没有洗完,所以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的卧室和阳台上到处都是水。
清晰显现的这段记忆是很久之前的了,但是一切还是很清晰的样子。我闭上眼睛还能清楚地看到,我和理查德工作的第二年的一个冬天的早上,一起走在去到大厅平台的楼梯上。我知道我坐在电脑前将要看到什么东西,我感觉得到在我背后有人走进来了,然后往我的脖子里倒了一桶冰。
离吃早餐还有几个小时,我们正在去老图书馆工作的路上,这时离哈顿强加给我们的模拟考试只有十天了。我们走到门卫室边的小亭子的时候碰到了一群参加男子八人单桨赛艇训练的人,因为天气寒冷,他们呼出来的气都变成了蒸汽,他们全都跳上跳下地做着热身运动。理查德走进门卫室去拿什么东西,我听见他们言语粗暴地说他们那该死的舵手要求他们六点钟就要到那儿集合,结果只有舵手自己迟到了。
他们中一个站在人群边缘的人密切地注意着:“她来了,这位美丽的女士,终于他妈的来了。”然后他们都转了过去,我也跟着转身,我们都看着茜茜·克雷格飞快地从广场那边跑过来,身上穿的卫衣的帽子